“见外了,”萧随江在李不言对面坐下,“是我们来的太突然。”
“哎,说起这个,你们怎么想到来我这啊?不是想念老友了吧?”
“想念老友是一层,”萧随江抚上胡须,“不过此番前来是有更大的事。”
李不言捧起茶碗:“还请细说。”
“三藩叛乱,我早已得到消息。但今日清晨,问仙铎响。那响声是百年来未有过的急促,我怕是帝王……所以来找你问问,那叛乱的三个藩王,究竟是什么来头?”
“咦,这个山门的人不是更清楚?”
“就是这样,那三个人是当今帝王的伯伯,封地都不算贫瘠,自小学的也是忠君报国一类,这陡然间叛乱,还是三个一起……”
“谋士。”苏云鹤突然开口,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是谋士。我听人说三个藩王身边都有谋士,而且那谋士都神秘得很,白日里也戴着苏幕遮,还是黑纱,大热天的一截皮肤都不愿意露,不觉得,奇怪么?”
李不言放下茶碗。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苏云鹤听见。
苏云鹤低下头。
“李兄,”萧随江敲敲椅子扶手,“你且让她说完。云鹤,你别怕,接着讲。”
苏云鹤看了一眼李不言,后者微微点头,她才接着说下去。
顾惊鸿醒来了。
她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皇宫里。
她拖长了嗓子喊了声皇兄。
进来的是师父。
“太阳落了一次,月亮落了两次,”夏彧抱着一叠衣服放进柜子里,“睡这么久,是该醒了。”
顾惊鸿看着夏彧,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在那呆着,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外面正是傍晚,天上是大片大片的云霞,粉色的,鲜红的,血一样的……
夏彧轻轻拍了一下顾惊鸿的脑袋:“别看天,看路。”
夏彧带她去了一个山洞里,山洞不深尽头是一口泉水,泉水沸腾,一个接一个的气泡在水面炸开。正对着洞口的一边修了石阶,左右岩壁上各有一盏灯,水面反光映在对面岩壁上。
“别脱衣服,直接下去。”夏彧点了一炷香,“痛就告诉我。”
顾惊鸿看着那一潭沸腾的水,咬咬牙,闭上眼走下去。
池水是温的,不烫。
“痛吗?”夏彧留意着顾惊鸿的表情。
“不……不痛……”
不像忍出来的。夏彧把香摁灭。
“出来吧,每天早点起,要学东西了。”
傍晚,夏彧去秦溯房里。秦溯头发散开,只在牙黄里衣外披了一件外袍:“怎么样?”
“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不过她父亲不是守疆王爷吗,提前接触了,经脉通得早,也是有可能的。”
“她父亲过世时她才几岁?你洗经伐髓时几岁?”
夏彧不再说话,行了一个礼后退出秦溯房间,出门时秦溯好像又在叹气。夏彧出来后没回房,坐在山顶一棵松树下,山下城镇一片漆黑,只有几点红色的灯光,山上天空倒是有轮明月,与夏彧对视。
一夜未眠。
再过几日后,萧随江回来了。他一回就问那个敲响问仙铎的人怎么样了,接回顾惊鸿的弟子战战兢兢地说:
“皇帝只说把公主送来……”
“那公主呢?”
“在含霜岭……”
萧随江快步走出大殿,站在聚峦峰的广场上。
西边含霜岭半平半尖的山顶格外惹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