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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锦书难托 3(2/2)

雍知,辞世了。

其实獠弈并不觉得十分意外,虽然他和雍知相识已经很久了,但和雍知的寿命比起来还算不得什么,毕竟他继魔君之位时,雍知已经是人界最强大的修士之一,他在雍知眼里,说是个年幼无知的懵懂稚童一点也不算过分。

真的,他对此早有预感,只是雍知年前刚和他喝了次酒,对赌时输给他的一枝龙血竹也还没有兑现,这老东西,又预备赖账了。

那夜满桌的佳酿空摆了一夜,天色泛白之时,獠弈觉得,他还是要去趟长风。

长风向来清冷的山门近几日很是热闹,雍知为人和善,处事圆滑,各界各派的好友不胜枚举,前来吊唁的人几乎踏平了长风的门槛。

獠弈不爱走那些过场,直接从长风的后山翻进了弟子院,使了个小法术找到了执衍的卧房。

执衍房间不大,一进门就是一张竹榻,案几上摆着一架琴,左侧几大架子的书,中间围着一张书桌。桌面上还摆着半幅未写完的字,砚台里有些残墨,笔架上吊着几只湖笔和一只活灵活现的蚱蜢。

执衍的房间果然如雍知所说,除了字画就是古籍,唯一格格不入的,还真是自己送他的那些小玩意儿。

獠弈有些好笑,极其自然地歪倒在执衍的床上,伸手去摆弄架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这整个房间里全都是执衍的味道,让獠弈觉得很舒服,他勾唇笑了笑,不由自主地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天色尚早,獠弈干脆在执衍床上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执衍还真的站在了面前。

他穿着白色的丧服,微微皱眉看着自己。獠弈偷睡人家的床被抓了个正着,还厚着脸皮没半点起来的意思,他抬手按了按干涩的眼睛,撑起半个身子倚在床上,道:“你这几日很是忙碌吧?”

执衍眼底一片青黑,面色难掩的憔悴,哑声道:“魔君深夜驾临,可是前来吊唁先师的?”

獠弈顿住,垂眸不语,良久,抬手指了指案上的古琴道:“我听雍知说过

,你琴弹得好,能弹给我听听吗?”

执衍便走过去弹琴,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曲子很好听,獠弈觉得心里很宽慰,不知是因为这首曲子正好说出了他今夜想说的话,还是因为灯下抚琴的人深知他心中所想。

獠弈忽然道:“执衍,你随我回魔界吗?”

琴声刺耳地刮擦了几个音,很快又继续刚才的谱子往下弹了。獠弈斜靠在床上,眼神一直都看着执衍看似不为所动的脸,接着说道:“你是我捡的,虽然后来送到了长风,可从最开始起,你就本该是我的人。”

一曲终了,执衍按了按微颤的琴弦,良久才答道:“魔君说笑了,执衍是长风的首徒。”

獠弈微怔,哑然一笑,自嘲道:“是我忘了,明日雍知出殡,你马上就该是长风的掌门了。”

夜色深沉,屋里的灯火也并不明亮,执衍隔得远,獠弈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也觉得没什么必要看清了,懒散了半日,他本来要做的事都还没做,该走了。

来时翻窗,走的时候还是该坦荡一些好。獠弈想着,起身从房门出去了,执衍至始至终都未动过。

灵堂里空无一人,雍知的遗蜕放置在棺材里,残存的灵力足以维持他尸身不腐,以致他看起来就像之前喝酒时醉倒一样,一点也不像死了。

獠弈顺手从供桌上拿了壶酒倚在棺材旁,对着雍知那张老脸笑道:“没想到你还真的会死。”

雍知自然不会再笑答他的话,獠弈自斟自饮,剩最后一杯酒时才倒在雍知棺前。来之前,他本是想和雍知好好告别的,很多来不及说的话也都打算在雍知入土之前说完,可此时对着这一具不会说话的肉身,他反倒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獠弈叹了口气,摇头笑道:“是我来迟了,如今再问又有什么意思?你听不见,自然也不会答复我。”

他说完便将空酒壶随手一扔,转身出了灵堂。

出门时见执衍正站在门外等他,獠弈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到了他跟前,还未等开口问他有何事,执衍便取出一壶酒递了过来,道:“我听闻魔君喜欢登仙楼的梅花雪酿,我之前回了暮江一趟,给您带了一坛。”

獠弈没接,皱着眉仔细看他。眼前人如玉的长指紧握着一小坛酒递到近前,神色虽然平淡疏离,眼底满满的期盼和忐忑却没能掩住,獠弈没说话,伸手接了过来。

心意懂了,只可惜今天实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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