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崖亦在入言身旁落座,问道:“祁澋人呢?”
入言正皱着眉出神,他手中捏着空茶杯,闻言也不看他,只道:“再等一阵,马上就到了。”
弑崖又问:“他要带何人来?”
入言未答,他放下杯子,反问他:“那一丸丹药,你给阿初了?”
弑崖摇了摇头,见入言又蹙起眉,他道:“君上将他看得很紧,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回去便会亲自将丹药交与他的。”
话音未落,门外一阵迅疾的风声落下,不一会儿房门又打开了,桌前的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祁澋,另一个罩在一袭素白的斗篷之下,看不清面目。祁澋回身关了门,另一人则抬手摘下兜帽,灯下一张温雅俊秀的脸,却生着一对煞气横生的竖瞳。
弑崖陡然绷紧了,身形滞了一瞬,但他随即垂眸掩下了眼中的震惊,向来人执礼道:“见过先君。”
卿狱侧身避过了弑崖的礼,道:“我乃叛离魔界者,不配受一声先君。”
弑崖礼毕起身,默然不语,并不打算说什么假惺惺的场面话。当年倘若不是卿狱忽然舍弃魔君之位,导致魔界无主陷入动乱,最终被其余五界乘势围攻,魔族也不会那般容易便被止泽收入囊中,之后的所有事情亦不会发生。
卿狱道:“止泽窃取魔君之位,均是我的罪过,我万死难辞其咎,如今我便前来赎罪了。”他上前一步道:“碎霄是魔君的凭证,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教会君上如何用它。”
弑崖愣了一下,随即抿唇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卿狱唤他的一句君上。
卿狱道:“请君上抬起手。”
弑崖依言而行,卿狱划破食指,将血滴在了弑崖食指的戒指上,血液迅速顺着戒面上的云纹蔓延开,戒指迅速撑开,化作一把长弓落在弑崖手上。
银色的弓身,缠绕着血色的云纹,弓弦是深重的墨色,长弓碎霄。
弑崖缓缓曲起长指握住手中的长弓,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十足的荒谬。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的碎霄,竟然戴在他食指上。
卿狱的食指缓缓划过碎霄的弓弦,丝丝血气被摄入其中,他脸色微白,轻叹道:“真是许久未见了。”
他不曾收回手,任由碎霄畅饮着他的血,他冲弑崖道:“碎霄有灵,谨遵圣君溟川的遗令,只有魔君之血才能唤出碎霄的真身。此召唤之法没有记载,只由历代魔君亲口相传,当年我走得匆忙,没有向单恒言明碎霄的召唤之法,是我之过。”
碎霄的血色越来越亮,渐渐不再饮血,卿狱指尖的伤便愈合了,他收回手,道:“魔君继位之时,便是要唤出碎霄,向魔渊之底射出一箭,证明自己的资格,方才能真正成为统领魔族的主,若射不出箭便要跳落魔渊,直到魔渊中诞生出真正有资格的王。”
弑崖垂眼看着手中的长弓,道:“如此说来,只要本君用碎霄射出一箭,无论是否命中止泽,本君都将取代他成为真正的魔君,只要魔族退兵,止泽一人,亦难成大事。”
狼夜忽然问道:“那白初呢?”
弑崖眼底微沉,默然不语。
卿狱看了眼入言,又看了眼祁澋,见他二人都不出声,便道:“我奉劝君上慎行,当年先君獠弈炼制天魇刃之事,世间无人比你我二人更清楚,白初在止泽手中一日,君上便不得安稳一日,不若出其不备,一绝后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