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狼烟未断绝,男儿怎敢言归?
待吾归,待吾归,旧识不知流落处,物非人亦非。
待吾归,待吾归,昔年娇妻垂老矣,爱儿又远征。
待吾归,待吾归,家中长草及腰深,坟头三两座。
年老血尽泪已干,枯坐呆看暮色。
胸中万般难平意,唯余一声奈何。
长刀所向,铁蹄踏处,
不闻四海升平事,但闻边关战又起。
君王稳坐高台上,谁知白骨黄沙?”
这世间身居高位者,向来只见手中权势,不见脚下悲苦。
苍凉悲怆的歌声随着孤魂越走越远,轮回运转,满天星辰遍布,照亮了暗夜中盛放的幽冥夜,祁澋伸手在身周的暗夜里虚虚地抓了一把,随手便将抓住的东西塞进了锁灵囊里,系好束绳,重新写了一道符咒。
幽冥夜反死为生,颠倒轮回,能迷惑世间所有存灵之物。
原来他要找的一直都在他身边,到处都是,他却全不知晓。
平静无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入言去寻木槿后,转眼又是半年的光景,琉叙在山门前放飞了一只纸鹤,纸鹤飘飘摇摇,穿过万里山河,落在了入言的肩上。
半年来在六界四处流浪,找人找到不耐烦的入言捻下纸鹤衔着的信纸摊开来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有关祁澋的消息,他出神地将信纸捏出了一角褶皱,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木槿自幼天赋异禀,只是胆小怕事,修不得与人争斗的法门,只专心于阵术符咒一途,故此在这方面,纵然入言是他师尊,也并不比他强上多少,若不是二人修为相距甚远,入言早就跟丢了,况且木槿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宁肯用些折损自身的术法也不肯被入言找到,入言怕逼出什么事情来,便不敢追得太紧,不知不觉就磨蹭了半年时间。
堂堂一任长风掌门,也就是面上威风,连自幼养大的弟子都敢不听他的话。
入言倍感疲累,拟了封信交给纸鹤衔着送去给木槿,当下便御剑回长风,他也不管木槿看不看,反正人抓不回来,索性由着他折腾去吧。
长风门外,琉叙已经在等了。
入言方才收剑站定,琉叙便两步追上前来,躬身执礼道:“师尊,后山七日前多了一道禁制,弟子上去看过了,未曾见到师伯,但禁制确是长风一脉的术法。”
“什么?!”入言皱眉道:“七日前?你怎么不早些遣信送来与我?!”
琉叙有些羞愧:“非是弟子不送信,实在是师尊离得太远,灵息难测,弟子修为所限,拖了许多日才定准方位,误了师尊的事,弟子愿自领责罚。”
入言急火攻心发了几句脾气后,也醒过神来了,况且琉叙的话又十分在理,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思虑不周,心累地闭着眼摆了摆手:“此事怨不得你,莫要放在心上,回去遣些弟子守着后山,我未下山之前不许他人入内。”
待木槿那小兔崽子回来,他若不扒了他几层皮再将他摊平了按在后山的悬崖上晒成咸鱼,便将这长风掌门拱手让给那小崽子做罢了!
琉叙恭声应下,依言进了山门。入言顾不上回房休息,当下宽袖一甩转了个方向朝后山走去。
后山竹屋前布着阵,入言伸手碰了碰阵壁,未曾触动阵壁上的咒文,此阵不防他,由着他径直走进了阵里。
若不为做些什么,何必设下法阵?入言已觉得不安了,他心里记挂着祁澋,哪里还顾得上敲门这种礼节,匆匆行到竹屋前一脚就踹开了门,竹门应声而开,悲惨地依着余力震颤不止,吱呀地呻吟着,入言站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却迟迟不敢迈步往里走。
堂堂一任长风掌门,此时眼前发黑,当场被刺激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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