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凌空撞上了什么东西,登时碎裂开来,酒液撒了两人一身,弑崖凝神细看,前方的漫天尘沙里布着细密的丝线,随着肆虐的风巧妙地转换着,俨然是一座法阵。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缥缈的声音从阵中传来,弑崖上前一步道:“在下魔族弑崖,想向阁下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何人?”
“你所交易之人。”
声音沉默了片刻,吐出来两个字:“南州。”
弑崖又问道:“此言当真?”
“……那人确在南州。”
弑崖不再问了,狼夜越过他,负手而立道:“狼彦,将银牙交予本王。”
风沙里慢慢显出来一个人影,看着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壮青年,他冲狼夜半跪道:“恭迎少主。”
狼夜神色微妙了几分,沉声说:“本王已经继位了。”
狼彦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狼夜,感怀地笑道:“主上若是见到如今的少主,定然能安心将妖族大业交与您。”
“他交不交都已经是我的了,”狼夜露出尖利的牙齿,警告道:“如今我才是狼族的族长,妖界的王!”
狼彦默然,风沙太大了,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见他双手平举,一根通体银白的狼牙棒出现在手中,狼夜的表情这才缓了下来,伸手去接狼彦手里的银牙,却不防对方忽然暴起,银牙裹挟着妖力甩过来,狼夜吃了一惊,当即一拳挥了过去,没成想居然被拦腰抱起往后退了两步,势如风雷的一记重拳就这般落在了空处,紧接着风沙一卷,眼前霎时就没了人影,狼夜气急,当即怒骂道:“弑崖!你他妈三不五时地抽什么羊角风?!”
弑崖松手后退了两步道:“他没有杀意,而且你这么和他打,是不想要你那条腿了吗?”
“他不肯将银牙交给我,就是叛族,叛族者全都该死!”狼夜眼泛血光,语气恶劣道:“你可真良善,不愧是止泽那个堕仙养大的种,明明是个魔,心性却如此软弱!他该不该杀由我说了算,我才是王,他们的生死本就该在我一念之间!”
弑崖唇角紧抿,脸色很是难看,显然是动怒了。
狼夜懒得管他,径自绕开他往回走,不一会儿又被弑崖追上了,从身后扣住他的肩膀,低声说:“我背你。”
狼夜的脸抽了抽,好险才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念头,抖开他的手道:“我走得了。”
“你伤到脚踝了,”弑崖道:“而且你现在用不了妖力吧,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走得出这里?”
银牙之所以是妖界圣器,不只是因为它作为兵器的强大,还因为它拥有暂时封印妖力的能力,历代妖王不仅借此神兵征战四方,更用它来惩戒犯了大罪的妖。
狼夜神色一凛,戒备地看向他,弑崖淡道:“我若是要乘人之危,根本不必费心思,这里人迹罕至,本就是个杀人埋骨的好地方。”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晌,弑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稳稳地将人背在了背上:“我赶时间。”
若是新任妖王也死在外面,暂时平定的妖族势必会再度陷入混战,这种局面对魔界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弑崖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好处。
狼夜没骨头地趴在弑崖背上思忖着,挑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好在这傻子是被止泽养大的,好好的一个魔,心性全被养歪了,反倒更像是仙界假仁假义的君子,否则今日这漫天黑沙还真不太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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