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澋起身道:“何人?”
白初亦翻身坐起,门上映着一个有些佝偻的人影,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颜澜。”
祁澋立刻下床打开房门,白初隐约能看见门外之人,只见他披着一袭黑色斗篷,动作迟缓地摘下兜帽,确实是昨日酒肆里的那个老人,祁澋侧身将他让进了房间里。
颜澜在桌边坐定,冲白初一笑,点了点头,白初正欲起身下床,祁澋却走到了他床前,抬手布了个阵法,冷声道:“睡你的。”
阵势一起,白初眼前顿时一片昏黑,连声音都被隔绝了,他默默无言,心里暗骂了祁澋几句,拉起被褥滚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颜澜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栗阳。
祁澋为他找了辆马车,下一站也改道去了雍城。白初没有费心多问,他多少也能猜到的,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颜澜此次跟着他们多半就是想替卿狱去受雷罚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白初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车帘,低声问道:“前辈,您不是说颜澜是您的至交好友吗?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这种要求?”
祁澋折了只纸鹤放走,说:“此事因他而起,就算他毫不知情,也不能算是无辜,由他负责合情合理,况且,他想要这么做。”
此日艳阳高照,凉意却深,祁澋仰头看着碧蓝的天,轻声说了句:“该入冬了。”
窗外阴雨连绵,纸鹤穿过厚重的雨帘飘飘摇摇地飞来,落在窗棂上,吐出了嘴里的纸条。
入言伸手拾起来,纸面上显露出熟悉的字迹:“栗阳逢颜澜,改道雍城,安好。”
“颜澜?”入言神色微动,略有些诧异道:“他竟还在人世么?还真是小看了卿狱。真不愧是前任魔君,当真有手段。”
不过,既然改道去了雍城,也未见卿狱陪同,大限终究还是到了吧?
入言轻叹,指尖一捻将信纸化为虚无,窗外落雨淅沥不止,山间寒意愈盛。
癸苡前段日子里恢复得很好,只是愈发喜欢黏着木槿了,入言大手一挥,干脆让木槿尽快把癸苡的灵位从后山搬回房间去,木槿当场吓得面无人色,扯着师父的衣袖抹了一上午的泪,连半点同情都没换回来。
看着在他房间里上下乱窜的白影,木槿是真没办法了,打开唯一一扇没被封死的窗户,趴在窗台上叹气。
癸苡属阴,不适合阳光,既然师父说了要好好养着,木槿自然不敢怠慢,辛苦进山砍了上好的黑木回来,封死了房间里一半的窗子,结果入言过来一看,微微一笑,又是一挥手,直接让他大师兄亲自上手封窗子,要不是木槿苦苦哀求,入言多半还真想不起来这房间里还住着一个需要通气的活人,好歹是高抬贵手给他留了一扇。
木槿一想起来就要抹眼泪,正委屈得紧,房间那头忽然一阵乱响,他抬头问道:“癸苡,你玩什么呢?别胡闹了,屋子里黑,待会儿收拾起来麻烦。”
癸苡手里拿着个东西从那头飘了过来,房间里暗无天日,木槿看不太清楚,直到她飘到跟前才发现她手里的正是自己从祠堂里捡回来的那把剑,木槿伸手拿了过来,皱眉道:“你想要这个啊?”
“我、的。”癸苡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剑又指了指他:“你,的。”
“什么我的你的啊?”木槿摇摇头,把剑给了她,说:“喜欢就留着吧,我送你了。”
癸苡把剑抱在怀里摸了摸,又结结巴巴地说:“你……给我、的,小时候,保护,我,白白,同意,高兴。”
木槿一脸不解地想了一阵才回过味来,摸了摸癸苡的脑袋:“你是说,这把剑是我小时候给你的?”
癸苡冲他一笑,点了点头,开心地抱着剑跑远了。
说起来这把剑确实是在祠堂里捡到的,可木槿翻着眼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而且,白白到底是谁啊?
这已经是癸苡第二次提到了,是人名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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