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了门，默不作声的朝前院走去，陈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排亮着灯光的房间，隐约能听到人们的聊天声，春晚的歌声，小孩的笑声。

他把手塞到陈明予手里，彼此捏了捏，又松开。

他们顺着小路走到正殿，正殿里供奉着慈眉善目的菩萨，佛像前的案几上点着两只红烛，贡着水果和点心。

两人站在门槛外，吹着冬夜里的冷风，一时谁也没说话。

陈明予伸手在陈遇脸颊上摸了摸，问：“还热不热了？”

陈遇摇摇头。

两人便又慢慢往回走。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门外渐渐有了响动。庙里的师傅来敲门，要带他们去上香。

师傅把几人带到一处不对外人开放的大殿里，拿了几柱香一一分给众人。

陈父道：“今年的头柱香交给小遇吧，后半年他要出国。”

陈遇看了看陈父，又看了陈明予一眼，没有说话，点了香，跪在蒲团上。

陈父在身后叮嘱道：“就许愿学业有成，一切顺利。”

陈明予道：“许愿平安健康。”

陈遇闭上眼睛，口中认真的默念了三遍：“佛祖保佑，陈明予的胃病快点好起来；佛祖保佑，陈明予的胃病快点好起来；佛祖保佑，陈明予的胃病快点好起来。”

庄严巨大的佛像隐在暗处，遥遥望着远方，不悲不喜，目下无尘，他有一瞬间恍惚，似乎自己小小的心愿是佛祖脚上的一粒尘埃，不值得一提。可那是他心间的一颗石子，磋磨的他夜不成眠。

他又闭上眼睛，一字一字清晰道：“如果可以，我愿意代他受。”

他虔诚的拜了三拜，站起来把香插到香炉里。

此时此刻，陈明予和陈父心里均是松了一口气。

几人拜了佛烧了香，回到客房，吃了庙里送来的素饺子，简单的洗漱过后，一家人挨着睡下。

清晨时分，陈明予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把手伸到隔壁被子里，找到一张热乎乎的手，捏了捏握住。

陈父被捏的一个激灵醒来，立刻睁开眼睛，摸出是大儿子的爪子，他愣怔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柔软的慈父之爱，翻了一个身，把另一只手盖上去，又睡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