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陈明珊包完了自己的小老鼠饺子就洗了手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玩手机。
陈遇一点都不在乎陈明珊的老鼠饺子有没有自己的份儿,他瞟着眼睛数了数,二、四、六、八、十。十个饺子,哼哼,五个人,每人两个。
陈明予和陈父也没什么耐心包饺子,不大一会儿就各自找借口溜走。最后只有阿姨和陈遇在奋斗,他两不包饺子晚上大家就真的没得吃了。
陈明予坐在沙发上一边编辑拜年短信,一边瞟两眼陈遇。他发现自己最近对陈遇的关注直线上升,有事没事就想看两眼,大概是要把前十年的忽视都找补回来。
陈明予心里疑惑,却也不影响他左一眼又一眼的去欣赏。
小孩的手细长白净,手背上沾了点白白的面粉,手指灵活的团着一张面皮,又捏又挤三两下就包成一只圆滚滚的大肚饺子。
他半低着头,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掌心里小小的饺子身上,脖子拉出一道弧度优美的线条。细密的睫毛半遮着,还未完全蜕变成青年模样的脸颊肉稍微垂了一点下来,鼓鼓的,显得纯稚又孩子气十足。
这让陈明予想到了一种小动物,具体是什么动物呢?他不知道,应该是那种白白的、软软的、小的可怜可爱,可以拢在掌心里,又会张牙舞爪的小家伙。
随着春晚尾声的接近,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陈遇肉眼可见的慌乱不安起来。
几人都穿上外套去了院子里,陈遇磨磨蹭蹭到最后,在陈父一声接一声的呼喊下才出了门,不过远远的缩在人后。
陈明予点燃一挂鞭炮后,两步跨到台阶上,陈遇捂着耳朵,惊恐的闭上眼睛,等着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
一双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手上,紧紧盖着他的耳朵。陈遇身体一颤,转身看去,陈明予站在他身后,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黑漆漆又仿佛有光,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别处。
接着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炸开,陈遇的心脏砰砰急跳着,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到了手背上的那两处。陈明予的手太凉了,陈遇的手指微微动着,有点想把这双冰冷的手捂在掌心里搓热。
鞭炮声后,陈明予又去放烟花,回来依旧把手搭在陈遇的耳朵上。于是下一次陈遇就不捂耳朵了,等陈明予回来,把凉飕飕的手盖在他的耳朵上,他踌躇着把暖烘烘的掌心扣上去,像夹心汉堡一样把陈明予的手夹在中间,兢兢业业的传递着自己身体里的温度。
陈明珊笑嘻嘻的录着小视频,把这幅兄弟情深的画面录了进去,她呆滞着盯着画面看了几秒钟,凑过去,大喊了一声:“哥!”
陈明予转头看她。
陈明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喊道:“我也害怕,你也给我捂捂呗。”
陈明予把香烟递给她,道:“去点二踢脚,我手都冻麻了。”
午夜过后,世界趋于安静。陈家众人各自回屋睡觉,陈遇关了客厅的大灯,只开了两盏红通通的灯笼,卷着毯子,抱着果盘零食篮,窝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的默片,无声的笑。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过年小传统。
陈明予在床上玩游戏玩到三点多钟,一直没听到陈遇上楼的声音。
他踩上拖鞋下楼。一楼客厅里,灯光红红暗暗,电视机里明明暗暗的光影投到墙上,猫正和老鼠打的天翻地覆,沙发上的人睡得香甜。
陈明予把陈遇怀里的果盘拿走,抹了抹他嘴上的坚果碎屑,把毯子抖平整,连脚盖进去。
陈遇枕着沙发扶手,扶手略高,还有些硬。陈明予又上楼拿了一个枕头下来,给小孩垫在脑袋下面。
陈遇一直未醒,睡得无辜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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