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去敲门，这次只敲了两声门就开了，许小燕看见他也没表现出意外来，打着哈欠又窝回沙发上。

陈遇心里有些激动，从寒假那次，他有三个月没见妈了。

他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转身看着许小燕道：“我看你胖了一些，气色也好多了。”

许小燕道：“还知道给我带东西了，有长进。”

陈遇动作有些不自然的把帽子摘下来，许小燕道：“脑袋怎么了？”

“被砸了一下，在工地上，钢管落下来，刚好砸到脑袋上。”

许小燕嗤了一声，“这钢管落得巧，刚好就打你脑袋上了？”

陈遇抿了抿嘴，没说话。

许小燕瞥了他一眼，道：“过来我看看。”

“哎！”陈遇坐到他妈身边，把脑袋支过去。

许小燕掰着他脑袋仔仔细细看了，到底是语气软了，道：“儿子，没被砸傻吧？”

陈遇没忍住就咧开嘴，有些合不拢，高兴道：“没傻，聪明着呢。”

陈遇坐起来，去够茶几上的水果，捏了一个山竹递过去。许小燕毫无心里障碍的接过来吃了。陈遇又把熟的快要裂开的榴莲掰开，一瓣一瓣投喂给许小燕，他心道，快吃吧快吃吧，他妈吃了省得便宜那个狗。

母子俩度过一段难得的温馨时间。

水果吃够了，许小燕抽了纸擦擦嘴，伸手探了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正要点，不知为什么又没点，把香烟放回去，就拿着打火机“嘣，嘣”的玩儿。

她问：“你爸这次给你钱没？”

陈遇正啃一个橙子，啃的满手流汁水，道：“给什么钱？”

许小燕懒洋洋道：“你替他儿子挡了这一下，他不给你点补偿费？”

陈遇愣了一下，把橙子放下，也揪了纸擦手，慢慢团成小团投进垃圾桶里，他抬起头，看着许小燕，道：“你怎么知道的？”

许小燕耷拉着眼皮不看他，道：“你爸和我说的。”

陈遇觉得好笑，他爸快让许小燕整疯了，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这种事。

他道：“其实我昏迷那天你也来了对吧？那天我梦见你了。”

许小燕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道：“儿子，我服你，你给那个女人的儿子挡那一下，把自己砸的头破血流，我是真服气！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那个女人，你认他当妈，滚吧，我没你这个儿子。”

陈遇闭了闭眼睛，忍着怒气道：“妈，您要是想问我要钱，您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也不用倒打一耙。”

许小燕一副撒泼无赖样儿，“我就是要钱，你给啊！”

陈遇咬着牙站起来，狠声道：“你每次见了我除了要钱还能说点别的吗？我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许小燕也跟着站起来，陈遇往后退了一步，防备着她有什么举动，又觉得悲哀，这是他妈，他的亲妈，他却像防贼一样防着。

他想走，又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许小燕，平时母子俩个关系好的时候见一面都难，这次吵成这样，怕是许小燕一辈子都不见他了。

他想，要不就给些钱吧，反正每次两人闹再大，他一给钱许小燕就不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许小燕拿了钱自己也落不在手里，都是给那个男人还赌债了，他觉得不值。

许小燕却没有动手也没有撒泼，语气缓了缓道：“你叔叔在外面欠了二十万高利贷，人家说他要是还不上，就剁他一条胳膊。”

陈遇仍旧面无表情，“我哪儿来的二十万？真剁了也挺好，就不用出去赌博了。”

“那你有多少钱？有多少算多少。”

陈遇觉得许小燕简直就是踩在他的底线上跳舞。

气急了内心反而是一片平静，过了一分钟，他掏出手机来，当着许小燕的面给她转了一万过去，道：“就这些多了没有，你留着给自己吃喝。”

他说完拉开门跑了出去，一口气下了七楼，气喘吁吁，脑袋一涨一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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