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闷闷道:“还好,不怎么疼了,就是不困。”
陈明予穿上鞋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把陈遇扶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药片,又把矿泉水拧开给他灌了两口,“止痛片,一会儿药效起来就不疼了。”
可能止痛片里有安眠的成分,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父阿姨和陈明珊都来了,陈遇正无所事事拿床头抽屉里捡的一本杂志看,看到几人进来,就兴冲冲要喊叔叔阿姨好,被陈明予抢先道:“您昨天刚走他就想起来了。”
陈父喜道:“儿子你想起我是谁了?”
陈遇怏怏道:“爸。”
“这是谁?”陈父又把陈明珊拉出来。
“陈明珊,您闺女。”
陈父心有余悸道:“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叫爸爸叔叔,可是把爸爸吓坏了。”
陈遇心虚的扭开脸,看到阿姨手里的保温桶,说:“阿姨您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阿姨道:“给你们带的早点,张姨正在家里煲汤,中午送过来。这次砸了脑袋,流了不少血,可是得好好补补。”她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陈明珊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袋子,说:“爸说你要请几天假,我给你把课本带过来了。”
陈遇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陈父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今天明珊哪儿都不要去了,在病房陪弟弟,顺便给他补补课。”
不大一会儿众人都走了,陈明予去公司上班,陈父和阿姨都有事,病房里就剩下陈遇和陈明珊。
陈明珊拿起书包,把拉链拉开,倒着一抖,哗啦啦里面的书本全掉出来,花花绿绿撒了一床。
陈遇看着漫天飞舞的少女漫目瞪口呆。
“brother,来看书啊!”陈明珊笑的贼兮兮。
陈遇拎起一本,封面上大片大片的粉色樱花簇拥着一个大眼萌妹,一连拿了几本都是这样的卡哇伊画风,满目的粉红色看的他头又晕了起来。
陈明珊已经抱了一本跳到另一张床上看的津津有味。他挑了一个封面色调稍微暗沉一些的,刚抽出来,
一个被红线捆绑的裸`体美男赫然出现在眼前,上书《兄を拘禁する》。
不可置信的瞅了陈明珊背影一眼,又低下头看看书皮,难道陈明珊也和他一样?
翻开第一页,手抖了一抖,封面上的美男赤裸裸挂在十字架上,身上是交错的红色鞭痕,一个男人脚蹬马丁靴,手拿小皮鞭,笑的餍足。
我靠!两男的啊……
陈遇偷摸摸瞅了一眼陈明珊,咬着指甲又翻了一页。霓虹字还是能认得一两个的,这是讲了一个一厢情愿的弟弟把哥哥囚禁了然后这样那样的故事。
有些刺激,原来还可以这样搞。
陈遇鬼鬼祟祟翻看,嘴里小声嘶嘶吸气。
“陈遇!”
“陈遇?”
一个女声突然在耳边炸起:“陈遇你看什么呢!”
陈遇吓得手一抖,就把书丢了出去,“你喊啥呀…”他眼珠滴溜溜转,嘟囔道。
陈明珊把漫画拿起来抱进怀里,扬着下巴问道:“你看这本漫画了?”
他瞅着自己掌心的伤口,小声应了一声,“啊,就那么随手一拿。”
哎,不对!陈明珊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心虚。小心思一动,他低低道:“你看的那都是啥呀,让爸知道了不得给你撕了烧火。”
陈明珊声音尖了起来,“爸才不会知道,你要告状是不是?”
陈遇也有点生气了,“我啥时候给你告过状,你学校里男朋友一个换着一个谈,我回家说过吗?”
陈明珊语气软了下来,“好brother,你要给我保密。你看我对你多好,怕你无聊还专门给你带漫画书。”
陈遇不和他一般见识,心道行了吧,你那哪儿是给我带,是你自己想看。
陈明珊看安抚好了陈遇,抱着《兄を拘禁する》溜回到另一张床上,也没再看漫画,一边噼里啪啦按手机一边瞟一两眼陈遇。
陈遇无聊的扣手指,那漫画他还没看完呢,最后两人咋样了啊?那个弟弟挺不是东西的,喜欢就喜欢,还把人关起来了,哥哥也是挺惨的,摊上这么个弟弟。
他也不好意思再问陈明珊要。
过了一会儿,陈明珊又从床上爬下来,站到陈遇边上,有些神秘道:“你刚才是不是看的也挺开心的?”
陈遇没底气,“就无聊,随便看看。”
陈明珊嘿嘿笑,把漫画塞到他怀里,“那你继续看吧。”
陈明珊滚回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打电话,听不清说什么,叽叽咕咕笑的挺让人讨厌,有时候还突然掀开被子的一角偷窥陈遇,有话音从缝隙里泄露出来,“他在看呀…看一多半了……不可能,我觉得不弯…”
陈遇心烦,心道要不还是去告一状吧。
中午张姨来送饭,陈遇让她顺便把平板电脑和充电宝带来,病房里连个插座都没有,信号也特别不好,大概是怕病人玩手机影响休息。
他平板里有十几部电影,无聊时候能看。
中午刚过陈明珊就没耐心了,约了几个小姐妹去逛街看电影,把陈遇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他倒也不是不能一个人,从小到大在家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居多,有时候在学院嫌刘博宁太吵了,他还会躲着两天。
就是今天,他不怎么想一个人待着,可能是受伤了人就本能的脆弱。
他还觉得想他妈了。
摸出手机看了看,还剩百分之五的电量,够给许小燕女士打一个电话。昨天下午他昏迷的时候好像是梦见许小燕女士了,在梦里她离他远远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找出许小燕的电话号码拨通,两人久未联系过,通话记录翻了好一阵才找到。
他有一次无意中看见陈明珊的电话本,最上面两个号码是“A爸比”和“A妈咪”。备注里有了那个A字,电话就会被放到置顶。
陈遇也想设一个置顶的电话号码。当把“A妈”这两个字输进去,他迟疑了一下,没有保存,最后备注还是许小燕女士。电话本靠后的位置,通话记录里要翻好久才能找到的人名。
通话第一次断掉,陈遇按了重拨,仍然是忙音,一连拨了五六次,那边都没人接。
他放下手机,有些茫然,不知道许小燕是不是又被逼债了,连电话都不敢接。
又给刘博宁拨了一个电话。好兄弟不能他一个人在医院受罪,另一个却在网吧里醉生梦死。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刘博宁的特有的公鸭嗓在电话那边响起来,竟然让人有些小小的感动。
“歪,你干啥呢?两天不联系小爷。”
不知怎的,陈遇就有些委屈了,“我脑袋让砸了,住院了。”
“啊?严重吗?让谁砸的?陈明予?”
他听到那边推椅子站起来的声音,吸吸鼻子说:“不严重,就是有点脑症荡,是在工地上让钢管砸的。”
“你去工地干什么?”刘博宁惊讶道。
陈遇一边拿过充电宝连接上,一边给他解释来龙去脉,当然隐去了他把陈明予推开这一段。
刘博宁听的一惊一乍的,最后道:“哎呦小可怜儿,可是受委屈了,你在哪个医院呢?哥哥这就去给你送温暖去。”
这个医院在郊区,离着挺远,不到一个小时刘博宁就拎着两大袋零食气喘吁吁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刚把零食放下,还来不及慰问伤员,就被尾随进来的护士训了,“探病带什么可乐辣条,没看见病人头上那么大的伤口吗?伤口愈合时期要忌嘴知不知道?”
“还有,你家大人呢?”护士又转头问陈遇。
“他们工作忙,晚上过来。”陈遇笑道。
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临走前又叮嘱道:“最近吃的清淡些,记得忌口。”
刘博宁三百六十度围观了陈遇的脑袋,心有余悸道:“幸好幸好,是砸到脑袋上了,不然把这小脸蛋儿划一下,可就太可惜了。”
陈遇没理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包薯片拆了吃,又翻一个游戏机来,按了开机,感叹道:“还是你靠谱。”
刘博宁一直陪他到傍晚,六点多时候陈父和陈明予都过来了。
陈明予手上拎着饭盒。
刘博宁看见陈父和陈明予有些拘谨,想跑路。
陈父道:“小刘先别走,一会儿我顺路把你送回去。”
陈明予脱了外套,把床上的小桌板放下来,把饭盒摆上去,又把陈遇扶起来,给他整了整枕头,让他朝后靠着。
刘博宁看呆了,陈遇从饭盒里捡了一颗玉米丢过去,砸到他脸上,这才把嘴合上。
陈明予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没有说话。
陈父陪着陈遇吃了一顿饭,吃完后要走,刘博宁看看床上躺着的陈遇,又看看一旁站着的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的陈明予,心中大惊,坑坑巴巴道:“那个……晚上谁陪着小遇啊?要不我留下吧。”
陈父道:“没事,有他哥陪他呢。”
有人在不好说什么,刚走出病房,刘博宁立刻给陈遇发信息。
刘:什么情况?为啥陈明予陪床?他不会半夜趁你睡着揍你一顿吧?
刘:趁你病要你命,哈哈哈哈…
陈:……
陈:明天放学不要来了。
刘:为啥?(委屈脸)
陈:你来老师肯定会让你给我带作业的,我不想写。
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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