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珊迟迟没有说话，陈遇迟疑道：“不是吗？”

"是。爸爸不听医生的话，住过一次医院后抽烟喝酒还是照旧，作息习惯也不改，家里谁劝都不听，说急了还要生气。"

陈遇道：“是你们没有真的上心吧。”

陈明珊喃喃道：“谁知道真的就病了呢，爸爸平时看着那么强壮，说病就病了……你知道我总在学校里，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

陈遇心里生了一些不好的情绪，他道：“你学业真的就那么忙？忙到回家陪一陪爸爸的时间都没有，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爸爸最疼你，你劝他少抽烟喝酒，他怎么会骂你，还是你在忙着谈恋爱，根本顾上爸爸。”

“这么多年了，你这恋爱怎么就谈的没完没了。”

陈明珊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不要觉得你离家远就没有责任了。爸爸身体为什么不好大家心知肚明。你和我哥做的那些事情换谁能接受的了。”

陈明珊的语气越来越失控，她道：“在你心里到底是爸爸重要，还是你和哥的关系重要？你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事情，两边的便宜都让你占，更何况这次真的是你们错了。我本来是想帮你们的，可是我没办法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哥到底怎么了，他就像疯了一样，好像全世界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值得他在意。”

“他肯定没有告诉你，爸让他结婚。”

“结婚？”陈遇猛地看向陈明珊，这会儿他觉出光线暗的坏处了，他怎么用力都看不清陈明珊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家里已经因为这件事吵了好几个月了，哥已经疯了，我们都快疯了，爸爸这次生病，并不仅仅因为他熬夜，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爸爸，高血压，不能生气，”陈明珊哽咽道：“可是他总有生不完的气。”

“你们分开吧，我说真的，本身就是你们错了……这回是爸爸病了，要是我妈再被气出病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两个。”

两人在黑暗里静默了一会儿，空旷的楼梯间只能听到陈明珊低声的啜泣。

陈遇动了动嘴唇，问道：“爸让他，和谁结婚？”

陈明珊喃喃道：“谁能知道呢，爸逼着哥去相亲，找合适的女孩，大概是女的就行。”

陈明珊走了，陈遇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又不知道呆了多久，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他猛地回过神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陈明予打来的电话，他没有接，静静看着屏幕闪烁，直到熄灭。

他回了病房，陈父正靠着床头看电视，若仔细看，他的身体微微朝右侧倾斜着，他的左边身体几乎没什么知觉了，左胳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垂在旁边。

陈遇闭了闭眼睛，走过去抓住塞到被子里。他坐在病床旁边，剥了一根香蕉放在碗里，用勺子碾成泥，勺尖挑了一点喂到陈父嘴边，道：“爸，吃香蕉。”

陈父眼睛盯着炮火连天的电视画面，艰难的张开嘴，他的左边脸颊是麻木的，连带着嘴角都向下垂着，吃东西只能张开一半，有时还控制不住流口水。

陈遇趁着陈父不注意，快速拿毛巾把流到嘴角的口水擦掉，他又舀了一勺香蕉泥送到陈父嘴里。

这回没有喂成功，香蕉泥从嘴里掉出来，落到床单上，陈父低头看了一眼，捡起来塞到嘴里，他嚼了两下，突然怔住，陈遇也没有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陈父用右手在昨边脸颊上胡乱掐了两把，没有一点感觉，他撑了撑嘴角，也没有知觉，难怪食物会掉下来。他突然发了疯，用完好的右手疯狂的捶打着麻木的左半边身体。

陈遇扑上去把人抱住，声音颤抖道：“爸，爸，不要这样，能好的，医生说能恢复的。”

陈父一张脸憋得通红，头发支棱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空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却抵不过儿子一双有力的臂膀。

陈父的力气终于用尽，颓然的倒在床上。陈遇蹲在床边检查他刚才有没有弄伤自己。

他的胸口憋着一团怒火，这让他怎么都不痛快，他哑着嗓子道：“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陈遇道:“吃海鲜大餐去了，你想吃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

陈父冷冷的哼了一声，“和陈明予？”

陈遇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陈父挥舞着胳膊大声道："滚！恶心，你们真是恶心死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