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由北向南,春意渐生。
女将策马趟过淮水,持缰停驻向南远眺,满目春光。在她肩头银甲之上,一路狂奔凝就的冰霜悄然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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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藏剑山庄,旧枝新芽,姹紫嫣红,春景正浓。
“小姐,不好了!”
黄衫女子倚栏而望,微微出神,满目憧憬,嘴角轻扬。忽而为这吵闹声惊扰,叶曦蹙眉回望,一道碧色身影倏忽间赶至眼前。
是她的贴身婢女碧落,一个机灵又俏皮的丫头。
叶曦起身,嗔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小姐。”碧落抚抚胸口急道:“大小姐回来了!”
“姐姐回来了?!”见碧落定定点头,叶曦又惊又喜,转念惦记起心上人:“那瑜木头呢?”
碧落撇嘴直摇头,“奴婢远远瞧着大小姐和福伯径直往家主书房去,未见李将军她人。”
“怎么会?”笑容停滞,叶曦心里一沉,她默了默,抿抿唇定神,绕开碧落直直向前院去。
碧落在原地瞧着她家二小姐远去,急得叹息一声,转身往正房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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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暗香隐隐,叶家家主叶琰珺端坐桌案之后,不疾不徐啜一口茶,“萧阳当真这样说?”
叶家大小姐,也是叶家下代掌门人,叶旻躬身行过礼,直身回道:“福伯为证,女儿不敢虚言,女儿前述之字句皆为萧统领原话。”
福伯从旁朝上首揖了一揖,“家主,大小姐所述句句属实。”
叶琰珺摆摆手,绕过桌案扶起老人家,“福叔您多礼了。”
福伯早年跟着老家主打拼、壮大山庄,孤寡一生为叶家鞠躬尽瘁,叶琰珺自然信重他。至于长女叶旻,叶琰珺心知她品行端正,断非轻浮之人。
只不过方才听得之事,确实大为出乎叶琰珺意料。
天策府与藏剑山庄素来交好,自太宗时期,天策府兵军需一律为藏剑督造。
不止如此,如今藏剑二小姐与天策天枪营副统领联姻之喜,不限于临安府妇孺皆知,江南乃至举国十五道多有传扬。
大喜当前,叶旻如期带人前往东都天策府送彩礼,长路奔波不说,不想,为天策天枪营箫首领一句“势态特殊,无奈延期”搪塞回来。
当真是岂有此理!
“言行如君子,淡泊以明志”是为藏剑叶家教义。
只是如今,天策荒唐之举实实在在激怒叶家两代家主。
叶琰珺攥紧拳头,骨节响动,恨道:“李璟瑜真是好样的!来人!”
守门弟子应声入内,齐道:“家主!”
“传我令下去,今年年关之前,天策的订单一律拒接。”
“是,母亲。”叶旻奉母命早已掌权山庄所有交易买卖,她闻言,惊愕过后,谨慎行礼,应承下来。
“再有,凡我藏剑弟子,若得见李璟瑜她人,狠狠教训!”言毕,叶琰珺怒火中烧,回身在黄花梨桌案上拍落一掌。
众人惊骇,俱是高提着心,不敢妄言。
两位藏剑弟子领命,退身出门,迎面撞见匆忙而来的叶曦,躬身抱拳,侧身让路,齐声道“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