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到处都是红色的。

已经看不清了，眼睛睁不开，是血，还是火呢。

“不要走，我不要走!”

眼前出现一个美丽的妇人，她紧紧的搂住了一个大声哭喊的少年。“答应娘，永远别想着报仇，活着才有希望，娘只希望你接下来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

“我不走。”少年哭的很伤心，拽着妇人的衣裳。妇人狠心一扯，推开他。“你走啊!别回来了!把少爷带走!”

少年被带走了，他不想走，可是他却撼动不了架着他的那些人。

最后一眼，是自己的母亲抱着父亲的遗体在烈火中，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接着房梁塌了，少年再也看不到。

少年，是楚无衡，年幼的楚无衡。是还在为生辰而高兴的楚无衡，可是就在这一天，一切都变了。

带着他出逃的侍卫一个个都死了。他的路是有由血铺成的，一步一步踏在上面，他拔出了侍卫的刀，跪在地上，颤抖着：“爹!娘!我想死啊，我真的，想死啊。”话音渐渐变小，少年将刀架在脖子上，已经抹出了血，只是接下来，他就下不了手了。

他想起了母亲说的话。“不准死，活着才有希望。娘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永远不去复仇。”

他看着身后，那是最后一个保护他的侍卫，血已经流干了。

远处传来一阵阵声响。来的只有两三个人，大抵他们觉得捉一个十岁少年够了。

那是楚无衡第一次杀人，他杀了，杀光了来捉他的人。真的，好恶心，他不想杀人，真的不想。可是这一副副嘴脸，恶心到他了，恶心的忍不住把刀一次又一次没入这些人的尸体。血喷了他一身，眼里猩红一片。

他脱下自己染血的外袍，披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伪装成自己，接着划烂了他的脸，点起引火符，烧了这堆尸体。少年跪在火堆旁边：“天道不公，我东风将离誓要与你们不死不休!”

梦醒，楚无衡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脸色发白。又梦见了，八年来，几乎没有一天可以安稳睡过，总会看见一身戾气，鲜血淋漓的自己。有时候，他知道在想，这是自己吗？真的是吗？不，那是东风将离，死去的东风公子。他，是楚无衡。

“公子可是又做噩梦了。”

“没事，你们继续睡吧。”

楚无衡披头散发，抓起旁边的白色披风随意拢在身上，走出了门。

他的不昼院建在悬崖边，元夜给他在悬崖峭壁一块突出的地方建了个亭子，供他修炼。

楚无衡顺着蜿蜒的楼梯，慢慢走到了隐在云雾的亭子，他倚在一根柱子上，缓缓滑落。

他哭了，时隔多年，再没有这样畅快过。楚无衡一只手死死抠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则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膛，这里，像是又一团火，灼烧着自己，疼的很。

姬玄睡不着，感觉难受的慌，他看着手里的吊坠，异常纠结。

门口有人在交谈。是楚无衡的姐妹花侍女。

“公子，又醒了。”

“哎，这么多年总是半夜会惊醒。”

“已经很久没有睡到好觉了，公子又跑去夜亭里咳血了吧。”

“走吧，让公子发泄一下，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嗯。”边谈边走远。

姬玄听见了，控制不住自己，跑去了夜亭，对于不昼院，他已经记得了七七八八。

悬崖边，一道蜿蜒的楼梯通往着下方，好像是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黄泉之路。

姬玄一阵心酸，他走到一半，看见楚无衡在哭。这个桀骜，冰冷的人，铁石心肠不解风情的人哭了。他不敢下去。

楚无衡抑制住了哭泣，说了一句话，接着吐了血。

姬玄站着远，没有听见，但是看见楚无衡呕血，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

楚无衡说的那句话是——东风家没了，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师尊!”

“你为何……在此地。”声音哭哑了，有些怪异。

“你都吐血了还问弟子这种问题，我给你擦擦。”姬玄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嘴角的血和残留的眼泪。

“没事，服用丹药将心中淤血吐出来罢了。”

“淤血!”

“怎么？”

姬玄摇摇头，笑着问他：“师尊，我睡不着。师尊要陪我一起睡吗。我可以给师尊唱摇篮曲哦。”

“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