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秀被牧野放了话，态度一下就软了下来。她当然知道儿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见他真的把顾西西当宝，心里一千个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了。

“我就是看她娇娇气气的不像样，也没说什么呀……”最后，她只能小声嘟囔。

“我就喜欢娇气的。”说完把烟蒂掐灭扔了，去刷牙洗脸。

*

西西在房间里等待等去，好一会才见牧野回来。

“怎么样？阿姨说我了吗？”

“当然说了！她说你是个娇娇女，自己都不会吃饭还要人伺候。”牧野坐到床沿上，说：“不过我告诉她，我就喜欢娇娇女，她就没说什么了。”

“哎呀，真讨厌。你要是这么说，她肯定会更不喜欢我的。”

“我妈喜欢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我们也不会跟她一起生活。大家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喜欢或者讨厌，都无所有。”

西西歪着头看他：“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为什么要说假话？其实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我比你更累。”

西西表示不理解，因为在她看来，牧野的家人，每一个都对他很好，几乎都得是在围着他转。

牧野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闻言便笑了：“他们当然对我很好，但对我好，也不见得适合一起生活。更何况，我也才和他们一起生活了没几年。”

“哎？”

“以前我好想跟你说过，我是外公带大的？”

“嗯，你外公是个很有文化的老人家。”

“我外公是那个年代的大少爷，家里良田千顷，山林两座，还能分掉半条河。不过后来地主被打倒，家里的田地被分了，佣人也被送走了。外婆裹着小脚，走路不方便，又想要学着干活，结果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小心磕在地上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牧野细细地讲起了家中往事：“后来我外公就一个人带着爸爸生活。我爸爸也当过几天少爷的，小时候还请了先生在家里教课。等家里出事之后，就只能跟着外公下地干活儿了，但他身体不好，人又被排挤，所以总是吃亏。长大了，又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没有人愿意嫁过来。我妈看他长得好看，就招他做了上门女婿。”

西西心想，那牧野的爸爸一定是非常好看了。

难怪牧野和她妈妈一点都不像，而且以牧妈妈的相貌，能生出牧野这样长相的儿子，可见牧野的爸爸的长相，得有多么逆天了。

“那，叔叔是怎么去世的？”

“生病走的。”牧野笑了笑：“家里钱少，没给治，就干熬着，熬死了。后来没过多久，我妈又招了叔叔上门，我外公怕他们照顾不好我，就把我接到身边抚养。我和我外公一起长大，后来外公去世，家里的房子也不能住人了，我才回来这边住。”

他说的是钱少没给治，不是没钱，可见这里面，不光是病死那么简单。西西伸出手握着牧野的手，心疼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牧野却笑着揪了揪她的脸颊：“你该不是又在为我伤心吧？其实没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外公去世的时候已经八十几岁了，算是喜丧。”

“嗯，你说的没错。”

“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吧。我去给你拿个尿盆儿。”

西西吓了一跳：“尿盆儿？什么尿盆儿？你拿那个干什么？”

“尿盆儿就是……就是一个盆儿，我拿来你就知道了。”牧野说着，不顾西西激烈的反对，固执地出去拿尿盆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