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偎坐在沈义山旁边，夫妻俩有滋有味地看儿子进食。

沈澄云跟袁进嘀嘀咕咕一会儿，问郑秋：“晚上不回去了吧？屋子都是收拾过的，大伟自己有一间，你住袁珠那屋。明早咱们吃火烧，你上班也方便。”

张蓉和沈义山闻言也抬头看郑秋。只半天时间，全家人都看出来了，只要拿下郑秋，张大伟就跟不存在似的。

“不行不行！”张大伟大惊，急得挂面都喷了一根出来。

今天早晨虽然做了准备工作，但郑秋力度太猛，他也没机会躺着，身上某处难受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回去清理一下。上回折腾完也是痛不欲生，没敢让郑秋知道，怕他从此束缚了手脚。后来自己偷着买了一种药膏，特别好使，才和郑秋说了。

再说了，俩人成天裹一个被窝，这会儿家长也见了，名分也有了，倒拘泥起一人睡一屋？别人不说，他自己都觉得矫情的害臊。

“怎么呢？郑秋都行，你又不上班！”沈澄云奇怪。

“我不是去拍鸟了么，摄影群里要交作业呢。”张大伟瞬间想到了借口。

“那晚交一天就怎么了，明天给不行吗？”张蓉也奇怪。

“不是，我都晚交好几天了，今天再不交，我拍的照片就不能和别人的一起发布了，影响我们团队的指标。”张大伟越编越一本正经。

郑秋懒得理他，因为知道他交过了。自从知道了张大伟辞职后，他就把所有能关注到张大伟的地方全关注到了，包括他在那几个自媒体平台上的帐号。

发了什么哪天发的，他清楚得很。

“那——是不是还得先去你们单位拿车？这么晚了。”张蓉抬头看郑秋，期待他能同意留下。

“走路也不远，我正好把这一晚上学来的东西消化消化，明天要没事，就又过来了。”郑秋的神态象小学生和家长汇报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似的，沈义山一下乐了，说：“开我的车吧，明天我们也不出去。”

“雪大着呢！开车还不如走路安全。”袁进站在窗口掀起帘子往外看，又说：“大伟，你们从后门走，比前门能近个五分钟。”

“您知道我们住的那地方啊？”张大伟诧异。

“嗯，”袁进头也不回，“你还真以为是把你散养了呐？”

张大伟愣了一下，眉开眼笑地端起碗来，把汤也喝了个精光。

俩人穿外套准备走，四个家长起身要送，你一句我一句地交待。

“知道了知道了！”张大伟不耐烦地应着。郑秋默默收拾下午得来的呢子大衣，要带走。毛衫已经穿上了，暖和，软乎。

“哎呀——我的衣服还没拿！”张大伟想起了正事，又跟沈澄云交待：“姑姑，我柜子里还有一包，那是要放捐衣箱里的，您可别费劲再给打开了。”

“拿了。”郑秋左手一个大包右手一个小包，稳稳地站在他背后。

“大伟！你拿一个啊，全让郑秋拿着！路滑呢！”张蓉不满。

“没事，”郑秋笑眯眯地说：“那我们走了。”该怎么称呼呢？实在为难，只好含糊地一句话带过。

张大伟也为难。他纠结的是只叫姑姑、姑父和妈，那“爸”叫不叫呢？不叫太突兀，叫又叫不出来。

“走吧，到家给来个消息。”张蓉看出他的为难，打了个圆场。

“大伟啊——”沈义山手里拿着张大伟得来的那个奖状，不大点儿的长方形，一张纸外面压了两层有机玻璃板，木头框子，底座上一左一右伸出两只小丫，象一双手。

张大伟不想搭话，可明显是问他的，只得咬了嘴唇，等对方继续说话。

“你姑姑这儿有个奖杯了，这个带回宁城吧？搁你那屋。”沈义山受了这一晚上和睦友好气氛的误导，浑然忘了自己和儿子之间还应该有个隔阂，自顾自地说，“还是搁我办公室吧，摆桌子上！人来人往都能看得着！”

张大伟还是不想说话，可一屋五个人也不知道该看哪个才能既不让对方为难又能帮自己化解难题。

袁进“嗐”了一声，说：“你想要就把奖杯拿了，这个奖状孩子还新鲜着呢，让他摆几天么！”

“我不摆！”好容易有人架了个竿，张大伟赶快顺着往下滑，“不拿了。”

说完转身就走，怕再晚一秒钟，沈义山还要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