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局,简直不能再好了。
去姑姑家的路上,张大伟打了个电话,问:“家里都是自己人吧,您那些老姐妹们没有在的吧?”
“这都几点了,人家早回家去了——哎,你是问?”沈澄云一下愣住了。
“嗯,正好都有时间,我俩一块儿过去。”张大伟说。
电话那头没再顾上理他,沈澄云有点儿乱套,一面和袁进嚷嚷,一面又和张蓉叫喊,还让赵妈妈先别忙了,把上回祁振带过去的好茶赶快找出来。
张大伟听着想笑,又想哭。
多好。
可惜。
“怎么了?”郑秋看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地,不禁奇怪。
张大伟挂了电话,说:“吓一跳,在忙着怎么招待新姑爷呢。”
“招待什么?”郑秋追问,以为自己听岔了。
张大伟笑着看他一眼,不说了。
“嗐,你这,那你拿自己当什么了!”看来自己没听错,郑秋心里是受用的,美得险些冒出鼻涕泡,可还要照顾张大伟的感受。
“你是我男人,就是家里的姑爷。我还是我啊。”张大伟边说边加快脚步。
郑秋一时语塞,只好紧跟上去,亲昵地拍了张大伟一巴掌。
有些地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象有件事情被张大伟硬生生跳过去,直接到了下一环节。
可下一环节也很重要,郑秋甚至无暇多想,就被裹挟着往前走,停都停不下来。
袁进家老人在宁城常住,沈家父母都去得早,所以同样是一大家子人,和鞠总家不一样,袁社家里烟火气少些,多了些清冷。
但也有可能是郑秋初次上门,大家还拿不准态度,都有点儿收着。
总之,他俩进门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客客气气地,仿佛郑秋是个纸片儿,说话声气大点儿就能吹走。
沈澄云把赵妈妈支出去了,带着沈炎看喷泉。还骗沈炎说“你就跟喷泉那儿守着,你哥路过就看见你了!”
他们才不路过了。喷泉那儿灯火通明的,张大伟专挑黑地儿走,不乐意让人看见。
一家人只有沈义山意外,看着郑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俩人也没商量过该怎么称呼,但郑秋片刻都没犹豫,主动伸手去握,说:“沈老板好。”
得体大方,恰到好处。
沈义山被动地伸出手握完,都没想起来回一句“郑总好”。
张大伟有点儿小得意,觉得秋哥真上道,开场就是个平起平坐的意思。
应该是张蓉提前给大家做了功课,没人问起郑秋的家庭、父母。
在哪上的学、学的什么、出来做的什么工作、怎么认识的鞠明海、来了这儿有什么不适应的……这是袁社问的。
多大了、平常爱吃点儿什么、大伟这孩子脾气拗你们吵不吵、住哪儿、房租贵不贵、暖气烧得好不好、屋里冷不冷、怎么俩人都穿这么少……这是沈澄云问的。
张蓉笑盈盈地坐在沈义山旁边,几乎没说话。
“郑总啊——郑秋,上回见面也没好好介绍,我是沈义山,大伟的父亲。”沈义山刚说完,张蓉就去看张大伟。
张大伟垂着眼,没有什么表示——至少不是反对。
“我知道。”郑秋赶快点头。
“小炎住院这段时间,我也听小蓉说了,辛苦你还跑了几趟。”
“也不多,常常就顾不上。”郑秋心道,还得避开您在的时候。
“年轻人嘛,事业重要,忙一些是好的。你在鞠明海那儿是负责哪一块?”沈义山问。
张大伟闻言,敏感地抬头去看沈义山。
沈义山感觉到了,也回望一眼。这一眼,竟然有些惶惑和不安,似乎知道自己问得不合适了,但又不知道哪儿不合适。
张大伟眼尖,看见他妈左手藏在下面,轻轻握了握沈义山的右手。
“策划部,做一些活动,秋天去宁州那次,就是做了个媒体行的活动。”郑秋倒不介意,大方地答。
沈义山得了张蓉的鼓励,略微坐直一些,又问道:“鞠总那儿我是知道的,他是每年有任务吧。你们策划部也——”
“秋哥,喝茶,茶凉了。”张大伟冷冷地打断。
“这个部门春天我来的时候刚成立,鞠总还没安排。不过今年我们部门是业务标兵。”郑秋谦虚地说,把自己的称号慷慨地给了策划部。同时也没冷落张大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是好茶,比起胡玉刚送给他的,不相上下。郑秋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这茶不差吧?是我一个外甥给的,家里不少,一会儿走的时候你们带点儿。”袁进看出张大伟的不满和沈义山的尴尬,借机解释道:“我这个小舅子呢,从前当兵,后来做生意。没学到别的,对谁好,就想让谁有钱赚。是个粗人,也是个直人,郑秋你别介意。”
郑秋看着袁社,略点一点头。他明白张大伟的心思,不愿意自己跟沈义山产生任何经济上的往来,此刻也不好多说,怕张大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