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呀！早上我都等你喝豆浆了，还吃了地皮菜包子，你不是说一大早吗？”沈炎拧着眉头质问，“一大早是几点！都没早饭了！”
“哥哥错了，对不起。”张大伟笑着道歉，“陪你吃午饭好吧。”
赵妈妈不知何时进厨房煮了几个汤圆端出来，非要张大伟吃了。听了他这话，眼睛一亮，转向沈澄云。
“那快去，再去买点儿菜。要黑鱼，他不爱吃草鱼。豆角，豆角要无丝的。还有西兰花！莲菜也要，炸藕合吧！要有牛蹄筋也买一块，别在门口那家，他们家的腥味——哎，算了，还是我去吧！”沈澄云边说边站起来。
赵妈妈听了有些不乐意，毕竟她觉得自己更知道大伟爱吃什么。
“小炎，昨天坐车进来你看见的那个游乐园，现在小朋友可多呢。叫赵妈妈带你去玩儿，好不好？”张大伟一句话表达了三个意思：他有事要和张蓉、沈义山说；这事不方便沈炎和赵妈妈在场；这事他姑父得在场。
袁社听了有些意外，敢情自己是可以留下来的？
“那，那你们快去，该干嘛干嘛！”他大手一挥，派遣沈澄云和赵妈妈赶快行动。
沈澄云倒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列席，比起张大伟说的事，她更在意这孩子肯在家吃午饭，还是赶快上菜市场抢点儿新鲜的菜蔬吧。
赵妈妈毕竟不象她熟悉，牛蹄筋都怕找不对卖的地方。
至于他们要说的事，早晚都会知道的。
“不要！赵妈妈背不动我！我要你去！”沈炎不乐意。
赵妈妈这下更不乐意了，走过去一把就抱起沈炎，还颠了两下，问：“背不动还抱不动呀？昨天下午是谁带你去看小喷泉来呢？”
“是你。”沈炎撇撇嘴，怏怏不乐地答。
张大伟认真地跟他说：“我得跟大人们说个事，说完就到吃午饭时间啦，你就去不成了。吃了午饭该午睡了。”
沈炎听了，从赵妈妈怀里扭过头来，伸出两只小手抓住张大伟的袖子，问：“那我回来你还在吗？”
“在呢，我还要吃红烧牛蹄筋呢。”张大伟边说边跟他抵着额头鼻尖晃了两晃。
“我要穿那个灰色的运动服，不怕脏！”沈炎跟赵妈妈说，“我不多玩儿！就坐那个秋千，早点儿回来！”
一大一小进屋去换衣服。
袁进把茶壶往张大伟那个方向推了推，说：“早起刚沏的。”
张蓉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拿了杯子给张大伟倒茶，问：“早饭吃的什么？”
“食堂喝了粥。”张大伟撒了个谎，他来的这一路紧张得都要胃痉挛了，路过小花园还坐了一会儿，哪能想起来吃早饭。
“你坐这儿把那碗汤圆先吃了，还有包子呢，妈去热一热。”张蓉起身进了厨房。
沈义山端坐着不动，也不看张大伟。
张大伟坐到张蓉刚刚的位置上，盯着碗里浮起的几个小白团子，心里一片澄静。
汤圆是红豆的，软糯香甜。
刚吃完郑秋就打过来电话了。
张大伟躲到阳台上接完电话出来，赵妈妈抱着小炎在门口站着等他。
“我以为你又~~~走了呢！”沈炎委屈，大声嚷道：“你看我要出门，就等着跟你说再见！”
阳台跟客厅之间有半堵隔断，张大伟又关了推拉门，沈炎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不相信姑父说他哥哥是去打电话了。
张大伟明白这是前两次不告而别，沈炎记在心里了。
一次是视频通话忽然中断，一次是跟郑秋说走就走。
“知道啦，你怎么这么絮叨，快去，晚了秋千还得排队呢！”张大伟说完这句话，恍了一下神儿。忽然想起自己往常带周丁丁去玩儿，总会在那些孩子当中多看几眼，看看有没有和姑姑朋友圈里发的照片上那个小孩儿长得像的。
赵妈妈转身开门，沈炎跟家里人挥手说“再见！”
沈义山咳了两声，犹犹豫豫地说：“哎，哎！”
赵妈妈没明白什么意思，兀自开了门往外走。
沈义山急了，“小赵儿！别让他坐滑梯，容易墩着腿。还有喷泉那儿也别去，上午有风，靠水的地方更冷。玩儿热了就回家，别在外面摘帽子——”
“知道，我知道！”赵妈妈一早上被质疑了三次，气得不行，“今天这是咋了，都话多！”
人都走了，屋里一下静下来。
袁进坐在窗户边上，就着大好的阳光看报纸，不时抖搂一下，发出点儿声响。
张蓉热了包子端出来，坐在张大伟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着他吃。
“你现在——”沈义山忽然发声，张大伟吓了一跳，赶快咬了一大口包子掩饰。
“现在工作还不错，听你们领导说了。”沈义山说完，又各自安静了一会儿。
“嗐，让他先吃，等吃完了再说事儿。”袁进看不过去沈义山没话找话，说完沈义山又说张大伟：“怎么能就喝个粥呢？包子小赵昨天蒸了好些，张蓉都给他带上，回去搁冰箱里冻着，早起熘一熘，不费什么功夫。”
“哦，下午再装。”张蓉应道。
“我看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牌子的豆浆机挺好的，还是不锈钢，也好清理。比以前塑料的看着耐用，不行也给他买一个嘛！”袁进大概那报纸也并没有看进去，这会儿干脆折起来放一边，跟张蓉聊起了家常，“牛蹄筋还是你做吧，可不要让澄云上手，嚼不烂还不让人说。你看看我现在，都不敢说我也爱吃，还生怕她自己给想起来！”
“我姐的拿手菜呢，怕是抢不过来。”张蓉提醒他。
“那不行，咱们得想个辙。不能让我跟大伟惦记了一上午，然后嚼牛皮糖吧！”袁社这话说得十分严肃，可当真呢，“到时候给她找个别的事儿，转移注意力。”
“好，知道了。”张蓉没忍住，笑了起来。
融融泄泄，大概就是这样吧。
张大伟嚼着地皮菜包子喝着热茶，暂时忘了之前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