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也是个机灵的,见无法说动岑鹤九,就迅速转变了攻势,“容姐,你喜欢吃爆米花吗?”
容音看他实在可怜,平时不是吃香就是啃蜡,好不容易有个对食物的追求,也不太好直接否决他。于是为难地说:“还行吧。”
阿碧顿时兴奋地追上岑鹤九传话:“老大,容姐说她想吃爆米花!”
容音内心:“我没说过……”
不到两秒阿碧又返回来,“容姐,你喜欢吃加双份糖双份奶油的那种吗!”
容音无所谓地点点头,“也可以。”
阿碧更兴奋了,“老大,容姐说她想吃加双粉糖双份奶油的爆米花!”
容音:“……”
慎鉴:“……”
岑鹤九觉得很丢脸,懒得再和阿碧多扯,直接穿街而过走到了爆米花摊子上,咬着牙报了要求。
摊主是个老太太,一双眼睛看尽世事饱含沧桑,但似乎耳朵不太好,一边倒了半碗糖进去一边咧嘴笑道:“小伙子,给女朋友买爆米花哇!”
岑鹤九没回应。
老太太以为他没听见,音量提高了些,“小伙子少吃点糖哇!吃多了对肾不好!”
传到街对面的时候,容音他们就听见一句“肾不好”。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顿时对岑鹤九侧目,又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看医院门口“XX专家坐诊男科”的横幅。再看岑鹤九时,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
岑鹤九想死。他还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倒霉事。
那天正月十五,璄州举办庙会,容家和岑家的大人们在准备道场,嫌小孩子添乱,给了他几个钢镚儿,让他带容音到处逛逛。
容音跟着他一点也不安分,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一会儿又差点被人撞到璄水里面,岑鹤九手忙脚乱地拉住她,混乱中钱包被人偷了。
他咬牙切齿地想——带小孩真是太特么烦了!
当他对自家老爹表露想法的时候,老岑鄙视地打量自己儿子两眼,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唉!忘虑啊,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让这样的想法扎根在你的小脑袋瓜里呢?你知不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本来就不好娶媳妇,你还这么不上进,我看你以后是娶不到媳妇了。”
岑鹤九不以为然,“媳妇儿是什么,能吃吗?”
且说岑鹤九在庙会上和容音一起被弄得一身湿,大冷天的还丢了钱包,一颗心哇凉哇凉的,简直比冬天的璄水还冷。
容音不走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好冷哇!”
岑鹤九只觉得头疼,“那你赶紧起来回家换衣服啊!”
容音不管他说什么,“哇!我好冷哇!忘虑哥哥,我要吃热豆花!”
说完一对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盯着豆花摊子,不动了。
岑鹤九没好气地像拔萝卜一样拉她,“钱包被偷了!买不了豆花!回家!”
容音纠结地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绣花钱袋。她打开钱袋瞅了两眼,看看岑鹤九,又看看豆花摊子,最终叹气道:“唉,算了,那就用我的钱买吧,我可以允许你喝一口。”
岑鹤九:“???你不是自己有钱吗?那你还让我给你买小糖人、孙悟空面具、糖葫芦、猪肘子、黄豆糍粑糕、豆腐花?”
“因为我的钱要攒着呀!”容音说得美滋滋,一点都没脸红地指使道,“忘虑哥哥,你去给我买豆花嘛!你不买,我就告诉岑叔叔你欺负我,还把我推到河里!”
“……”
岑鹤九从小就生活在容音的威胁下,真的很绝望。他麻木地走到豆花摊子前,镇上的人都相熟,老板娘见是他来,爽快地多打了一份,“这不是岑家小少爷么,来给音音买豆花呀!别跟婶儿客气,来,两份都是你们的!”
说罢不忘添一句,“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照顾人,真是个好孩子!”
他是不是好孩子他不知道,但岑鹤九知道,容音从小就是个守财奴。才五岁的人,掉进钱眼儿里就没出来过。
“小伙子,你的爆米花好啦!”老奶奶叫了他好几声,岑鹤九才回过神。
他提着一大包膨胀的谷粒返回街对面,冷着脸递给容音,“喏,爆米花!”
好像她欠了他钱。
不就是几块钱么?她转给他行不行?
慎鉴看着这一幕,眼前却冒出另一个场景。
庙会的灯影憧憧下,似乎也曾有一个小男孩递过一份零食,冷着脸说道:“喏,豆腐花!”
小女孩喜笑颜开,细长的眼睛眯得比月初的月牙还好看。
此刻的容音淡然接过,语气寻常,眼底却终于晕开一点笑意,“谢谢老板咯。”
岑鹤九也义正辞严地说道:“不用谢,好好干活儿,比什么都重要。还有,上次的赌约你别以为我忘了!”
两人严肃得像在进行一场世纪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