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岑氏祖坟的风水可是极好的。
不过现在破坏也破坏了,再挪回原来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还得从新再定穴才行。
岑鹤九在裤兜里摸了摸,下意识想点烟,但没摸出个究竟。他身上的烟早自个儿扔了。
于是他只能落寞地抠着裤子上的线缝,说道:“我琢磨着,我们家也没那么招人恨吧,但是好像有人想让我们家最后一根独苗儿死。”
容音听得心惊肉跳。
“最后一根独苗”,也就是说,岑氏真的只剩下了岑鹤九一个人。
其他所有的人,难道都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鹤九拿一种不冷不热的眼神凝她,“你说呢容音,我们岑家,以前就有那么招人恨?”
容音垂下眸子,“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了。”
她以前觉得岑鹤九很好懂,一思一虑,全写在脸上。现在她却觉得,越是相处,越觉得这人有点看不透。反而是她自己处到相熟,好懂得很。
岑鹤九便不再说话。
身后有护士推着医疗车经过,走廊狭窄,容音往前挪了两步腾地方。尽头的电梯门开了,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男人,奔着这边风一样就蹿过来了,护士身形不稳,“呀”地惊叫着要倒。
容音被猛地一撞,整个人就和护士一起往医疗车上翻去,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那车子上全是废弃的器械,眼看针头就要戳进容音眼里。
岑鹤九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容音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胸前一带,另一只手猛然推在器械车上稳住,上面的东西哗啦啦顺着他的腿倒了一地。
护士摔坐在地上,后怕地对他道谢:“谢谢你啊……还好没出事……这位女士没事吧?”
岑鹤九眼见容音刚才伸手在车子上撑了一下,紧张地问:“有没有伤到?”
容音摇头,“没有。就是……”
“嗯?”她欲言又止,岑鹤九不明所以。
“就是腰疼。我腰不太好。”容音皱着眉说道。
岑鹤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紧紧箍在她腰上,两人近面相贴,连她的每一根睫毛他都能数清楚。
刚才情急扯了她的毛衣,现在从肩膀到胸口滑开一大片,岑鹤九见了鬼一样盯着容音的半遮半掩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白皙滑腻的胸口正中却有一道疤。
岑鹤九的爷爷以前做过心脏手术,他对这种疤痕再熟悉不过。可她……
容音很快将领子拉回来,没有一丝异样,“刚才多谢。”
她一个小姑娘,做的什么心脏手术?岑鹤九想不明白。
眼见容音将衣领拉回原位,锁骨却生生地露着,岑鹤九有些暴躁地扯下围巾,缠木乃伊一样胡乱绕在容音脖子上,自己往楼梯口走去,“去叫护士吧,我下楼买点口香糖嚼嚼。”
刚戒烟,人怎么燥得这么难受。
容音巴掌大小的脸有一半都被埋在围巾里。黑色的围巾上这次没有了烟味,混着他常用墨沾染的香气,还掺杂洗衣液的清香。
岑鹤九前脚刚踏进电梯,后脚就跟上来两个护士,两人说着话,声音压得很低。
奈何岑鹤九听力好得很,只听一个人问道:“陈大夫的手术跟完了?”
另一个回道:“暂时用不着我了,就是洗胃。人已经没事儿了,一会儿估计就能送回病房。”
“小姑娘也挺可怜的,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哎,真是各人有各命啊。”
“就是,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我跟你说,人送过来的时候可吓人了,口吐白沫,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不过陈大夫说送回去还得多注意注意,别让她再找到机会自杀……否则到时候还得医院背责任……”
岑鹤九扬扬眉,听了个七七八八也不动声色。
又听其中一人问道:“她哪个病房的?得和值班的人说一声。”
“406,离护士站不远。”
岑鹤九喉结滚了滚。
406,不就是小慎子的病房么。如果他没记错,刚才他们三个人加上阿碧一只鬼,应该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女孩刚被推进去。
而且这个病房,一共就俩床位。
*
容音守在病床旁边,看护士给慎鉴拔针。
护士低头间撞上他温柔的眼神,不由双颊一红,说道:“血液检查报告中午才能出来,拿到报告没问题就可以走了。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喊我。”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粗暴撞开,岑鹤九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慎鉴接上刚才护士的话:“好,我知道了。刚才你们有人进来,我问了也没人理我,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咳咳……”
护士倒是懵了,“刚才?刚才没人进来吧,护士站一共就那么几个护士,就我早上来406给你挂过水啊。”
正说着,门口传来熙攘声,“先生麻烦让一下。”
几个护士推着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那姑娘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次还跟着一个家属,好像是小姑娘的妈妈,眼睛哭得通红,嘴里念念有词。
再一看慎鉴隔壁的病床,哪里还有人影。白色的被褥整齐摆放,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容音一下子皱起眉头,和站在门口的岑鹤九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