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有一对剪水双眸,蒙蒙如烟雨,似曾相识,但是这种动人的美丽总是逝去得太快,来去都似一阵风。
她想起来,心头是温暖的,是剧痛的,是无味陈杂,是她永远过不去的心结。
容音捂住脸,“所以我第一次进锁龙山,那具尸体真的是……真的是……”
岑鹤九闭了闭眼,心中感慨千重,“你别想太多,那具尸体是宁归玉。理论上来说,当时的宁归玉和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如果所有事都能用理性衡量,人间又怎会平添悲欢离合,喜怒哀愁。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容音沙哑开口。
“岑氏世代相传的古册,你应该知道是怎么来的吧。”岑鹤九忽然扯到另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容音却点点头,心知肚明了。
古册,就是岑氏和容氏世世代代共同守护的秘密。凡人哪来的权力封守魂魄?更何况那本古册有着度化怨气的作用,绝不是天师可以做到的地步。
关键的秘密就在于,岑氏和世间秩序的管理者一直有着交易,在民间信仰中,这些所谓的“管理者”,就是鬼神。这帮管理者的头头在古希腊神话中被称为哈迪斯,在东方世界中被称为阎罗王。
所以容音在入容清河的梦时,才会那么有自信地质问。因为这个天大的秘密,只要她能找到云深的入口,那么容清河必定不会赢。
就在他们沉默之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响起容音三伯父的声音。
容音心里刀绞一般地难过,岑鹤九沉声开口道一声“进”,看见这个相貌与容亭修无分相似的男人走进来,巍峨挺拔的身材,却年龄不大就几乎白了头。
可想而知,他带着剩下的容家人苟活的这些年,心里亦是不好过的。
他走进来,见气氛沉重,容音又低头垂泪,岑鹤九也脸色难看,还以为是他们解释不通吵起来了,不由愧疚更深一层。原本是他们容家的纠葛,可以不用把岑鹤九扯进来的。
见气氛如此,容三也不知该不该留,年轻人之间的对话,也许让他们自己解决会更好。他叹口气,刚要重新出去,就听容音开口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跟三伯父说。”
是对岑鹤九说的。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容三也是惊讶的。他以为,被折磨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容音心里应该只剩下了恨。没想到,她还愿意和他这个老人家心平气和地说说话。
岑鹤九点头,“那你们好好聊,我去厨房看看,你的粥好了没有。”
他出去时特地将门关上。
容音抬起头,方才的深沉痛意依旧没有抹去,整个人显得气色很差。她抬眼瞥过容三,客气地说:“三伯父,坐吧。”
在她这个小辈面前,他这个做长辈的倒是显得拘束。
容三平时不苟言笑,点点头坐在老旧的太师椅上,和容音隔着老远。他默了默,率先开口:“岁弦,前些年,你确实受苦了,说实话我是没有这个脸再让你开口喊一声三伯父的,我作为长辈,犯了太多太多错误。”
容音轻轻摇头,“我已经听鹤九说了,很多事情,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把控的。这十几年,不过随波逐流。”
“说到这个……刚才我就不应该让鹤九跟你解释的,现在把他也扯进来了。你要是恨,就恨我吧,不要把鹤九也算进去,这孩子很不错,有担当,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懂得照顾人,要是因为我,你们俩破了这门姻缘……”
“姻缘?什么姻缘?”容音淡淡打断他的话,“三伯父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身上的毒没有解。容清河现在死了,我也只能等死。”
容清河是早就想好了,他若不能活,容音也活不得。
容三顿了顿,疑问道:“难道那解药,真就除容清河外无人可解?”
容音粲然一笑,回想她在在苏醒前的噩梦中听到的那段话——非他非彼,非彼非他,非是非非,非非非是。唯有此物才能救她。原本是颜如玉从古册中翻出来的故事,在此时却仿佛成了容音一生的判词。
“非他非彼,非彼非他,非是非非,非非非是。是什么东西?三伯父你知道吗?”
容三冥思苦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丫头,这个我真没听说过,莫非是我们不知道的药材?”
“容清河制药,出奇制胜。奇在为了制一味惊世骇俗的药,哪怕是用自己的肉做药引,他也毫不犹豫。胜,也是胜在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要命。容清河的一生,究竟是是还是非?是对还是错?也许他来到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可是他无法选择。他霸占慎鉴的身体,摆脱以往的躯壳,他究竟是慎鉴,还是容清河?抑或两者早已融为一体?他是大是,也是大非,是他,也是彼。”
他是药引,也是解药。
容三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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