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段日子其实外界是有些风声的,听说他曾给一个女子许了什么诺,后来没有兑现,更没有迎娶她进门,仿佛守丧期过了这事就跟着抹过去了,没想到对方不肯放手。再后来这事究竟如何平息的,我知道的就不详尽了,毕竟是容家的家事。不过照你的说法看来,很有可能她就是容清河的母亲。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阿焕亲生的……就很难说了。也许真是如他母亲所说,为了报复阿焕,她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去找别人寻欢,本是想气一气阿焕,没想到出了事。”
容音唏嘘道:“但不是亲生这件事,他们显然没有告诉我爷爷。那女子大约觉得报复爽快,所以才故意唆使容清河冒充容家的私生子,想要分一笔财产?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又要留信告诉容清河实情呢?”
会不会是这女子其实早已殡天,原本是想说出实情,但是中间出了差错,没有让容清河及时看到这封信?
容音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不管这女子到底当时是否在人世,容清河看到信之后更丧心病狂了是显而易见的,他的这种愤恨是出自于母亲对自己的隐瞒、父亲对自己的抛弃,还是好不容易找到自以为的“生父”后却再一次遭受打击?
不太对,还是不太对。容音始终觉得这中间还差点什么连不上。
其实要不是为了核对线索,照她的脑回路来看压根用不着这么复杂,她管什么历史背景,简单粗暴点理解不就得了吗——容音一直觉得容清河就是天生变态。
“容清河的母亲到底是谁,和这块玉玦会有关系吗?”容音盯着手机呐呐自语,“和章灵犀的家族会有关系吗?”
这个缺口到底该从哪里找呢?
阿碧虽然老是老了点,但毕竟不是老变态,没有喜欢对人进行精神折磨的喜好,因此他很快就安抚容音休息,“先歇着吧,明天不是还要去找老刘吗,你们也是自作自受,准备迎接老刘的怒火吧,呵呵。”
他临走前多看了两眼那玉玦的照片,阿碧和容音不一样——他对这玉的形状质地没什么感觉,倒是对玉上刻的字有点想法。
不过没能核实的线索,他不敢说出来,怕让容音和岑鹤九空欢喜一场。这种紧要关头,人的心情最经不起折腾。
容音现在是一沾枕头就能着,但饶是她身体劳累至极,睡了一晚还是不免整夜噩梦——梦到刘叔拿着法器摇着铃铛,把她和岑鹤九从阳关道一路追杀到奈何桥,凄凉无比地哭喊着还他女儿。
容音知道,自己心里是内疚的。可这份内疚也是不容逃避的。
她醒来,枕头湿透,一摸脸上全是冰冷的泪痕。她比谁都知道,云深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刘卉宛那种天真烂漫的孩子,可能会在云深遭遇什么不测,她心里就翻搅着痛。
一看时间,凌晨四点。但她却觉得等不得了。
原本她是想自己起来理理思路,结果容音下楼,看见天色将亮不亮的院子里,岑鹤九正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练太极。
“……”两人相顾两无言,无奈地笑笑,又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
容音返回餐厅,一杯温水下肚,手却还是抖得厉害。
一个熨帖的怀抱悄无声息笼过来,岑鹤九宽厚温暖的手心覆在她手背上,耳语似地平线涌出的第一缕晖光,“别担心,你状态不好,就留下来看店吧,我一个人去跟刘叔解释。”
容音摇摇头,转过身子抱了他一下,“本来就是我们该承担的,逃避最是没用,我跟你一起。刘叔现在晨练的习惯还在吗?”
岑鹤九低头沉吟,“在的吧。”
二人吃过早餐赶往刘家,一路上都没话,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为人父母的解释这么残忍的事——孩子被绑架了,而且还是落到了穷凶恶极的人手里。岑鹤九都纠结着刘叔年龄也不小了,要不提前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转眼站在刘家门口,容音率先敲了门,心跳如擂。
等了几分钟,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张异常熟悉却多年未曾谋面的脸孔出现了。
容音紧张地抿了抿嘴,还在犹豫怎么自我介绍的时候,面前的中年男人却直接忽略了旁边树干一样挺拔的岑鹤九,颇为意外地将容音扫视一遍后,声线略微颤抖地问:“你是……容家丫头?”
容音与岑鹤九对视一眼,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岁弦?你真的……还活着?那老容他……”刘叔不敢置信地确认着,又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