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呼吸绵长, 精致的五官沉静而安然, 面上已经没有了初送来时的不适。那样绝妙的面容, 仿佛是从一幅画里走出来的, 让人挪不开眼。
容音微微睁眼, 睡意还残存在眼皮之间。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就听见有个声音问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缓了一两分钟才回到现实。抬头看见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孩子给她换吊水袋,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容音缓缓动了一下头,想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喉咙却干得发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呢……”半晌后,容音终于艰难地说出两个字。
护士愣了一下, “什么人?”
“和我……一起的……”
护士回想了一下, 才明白过来, “哦——你是说你男朋友吧?他送你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在发烧,你从手术室出来后他就倒下了, 现在也在吊水呢。”说着倒了一小杯温水,开玩笑道,“我看你男朋友来时脸色可难看了, 像是救不活你就要把我们医院给炸了。你呢没有什么大事, 失血其实也不多, 主要是受惊加上体力虚脱晕倒的, 不用太担心。”
受惊?体力虚脱?容音心里冷笑一声, 那邪物趁她这些日子身上阳气弱, 就见缝插针地想要来侵蚀她的意志, 上次伤她的人如果说只是试探,这次分明就是动了真格。
只是她没想到章灵犀居然也是个懂道法的,而且看样子她也是被人利用了,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当真是做着太平盛世的春秋大梦,这事要是成了,到时候锅往章灵犀身上一甩,他们却可以干干净净地不被风浪波及,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次事件后容音明白了一件事——对方还是觊觎她的血脉能力,暂时还不想直接鱼死网破地杀了她,而是想留下她这副壳子,让她彻底失去自由意志而听从他们使唤。
容音喝了几口温水,嗓子稍微舒服了一点。她轻轻说声“谢谢”,看见护士换完吊水袋也不走,奇怪地看着她说:“我不是没什么大事么?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好了。”
护士低头扒拉手里的病历,“没事,我这几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照顾你。”
容音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她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护士解释道,“慎小公子昨晚来过,特地和院长打过招呼的。听说慎家和院长是老交情,院长一直觉得他在医学上很有才华,好几次想说服他来我们医院呢,可是慎小公子太有自己的想法,每一次都拒绝……”
慎鉴回来过了?
容音听完皱眉,“我们是不是给慎鉴添麻烦了?”
他是仗着家世的交情来让院长帮忙,院长卖了他这个人情,日后再要他来医院工作,他会不会不好拒绝?
不过容音说完就不可思议地拍拍脑袋,她什么时候会前思后想这么多了,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和岑鹤九还不就只能放心住着了。
护士坐在对床,忽然冲她暧昧地笑了一下,“对于喜欢你的人来说,哪里算是麻烦呀。”
容音不解地看回去,“喜欢谁?”
护士惊讶道:“……你不知道呀。”
“我该知道什么?”
“……”护士心想这姑娘真“直男”。
说话间病房门口传来巨响,吓得容音激动抬头,差点以为是敌方直接丧心病狂到追杀到了医院,当看到是岑鹤九顶着一张烧红的脸站在门口时,容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来了?”容音充满嫌弃地问道。这年头在医院折腾个床位出来不容易,他烧成这样不好好躺着,居然还举着吊瓶到处乱跑。
岑鹤九气得不轻,晃晃悠悠地指着她,每抬一下手指就扯动一下输液管,活像要被孙子气死的长辈,“你你你……容岁弦你有没有良心,昨晚我拼了老命把你送过来,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容音挑挑眉,“那要不麻烦你再拼了老命把我送回去?”
岑鹤九冷冷翘起唇角,“我倒是可以直接把你送回老家。”
容音不屑,“那不麻烦了,估计再过些时日我就能自己一命呜呼,你省着力气自裁殉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