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吞咽一下。
继续回头,马上就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追过来。这次容音仔细听着,像是脚步声,但是又没有普通脚步那么重。
……是小孩子么?她心里兀自猜测,但是心情比刚才更沉重,因为她分明没有感觉到阴灵的存在。
容音一回头,那声音就自动消失,背后只有大片的藤蔓重新将路封起来,感觉像是把她圈在了一个藤球里,等她走到圆心,这些东西就会立刻把她生吞活剥。
容音的手心发出细密的汗,对方在暗她在明,而且到现在连太清剑的影子都没见到,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她已经往山谷中央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剑是从悬崖边缘掉落的,她顺着走过来,按常理来说,绝不可能走到这里连一点太清剑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但灵觉分明告诉她,不管怎么往四下蔓延,探寻到的无一不是死气。
她停下来犹豫了片刻,思索着巴氏陵墓的方位,感觉应该在附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看到入口。想来这段小路可以直接通向墓穴,探路探到这里,她有点想回去一趟多准备点东西。
来的时候不知道里面会是这种情况,手电筒一个未必够用,存粮也许也不够,火折子也得多拿几个。
因为容音还发现,越往里走,阴气越重的地方,这些藤蔓便越不安分,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向她蔓延,试图贴近她的皮肤攫取生气。容音丝毫不怀疑,若是到了陵墓之中的阴气大盛之地,这些东西会一扑而上。
容音试探着往前迈步,身后的脚步声便又紧随响起。
她转身,脚步声戛然而止,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是修炼大成以致于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匿形的恶鬼?
容音虽然性子生猛,但毕竟不是单纯有勇无谋的莽夫,她不会任自己陷入为人鱼肉的处境。她摸出罗盘想定一下位,举在胸口平托了半天,但是罗盘上的指针却像失灵了一样,转了几圈也停不下来,最后摇摇晃晃地好似定了一个方位。
指着的却是容音。
那指针仿佛顷刻间化作一道剑光穿透她的胸腔,一记灵光闪现将她带回重遇岑鹤九的那个午夜,他手心里的罗盘指向她的胸口,他用最动听的声音说出最富猜疑的字眼,“你这里,有鬼。”
阴风贴着耳后擦过,容音裹着羽绒服还是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惊恐地转头,看见的却只是黑黢黢的鬼蜮,幽暗阴森,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九岁之后的日子。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是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去的生活,内心早已腐烂发臭,如果剥去日头下的外表,她的内里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个活人。
头顶的枝枝蔓蔓缓缓爬动,把容音所站的方寸彻底封成一个交叠无缝的空间,从藤蔓间隙中渗透的日光连最后一丝也不见了,在灭顶的黑暗之中,容音听见自己因为慌乱而喘息的声音。
她以前不会这样的。换做以前的她,会不顾一切地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跟别提挡路的不过是些不怀好意的小喽啰。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她变得怯懦,是因为遇到了岑鹤九吗?是依赖给她养成的坏习惯吗?依赖会使人软弱和退缩,关键时刻,只想逃避。
容音从随身的包里摸出手电,但不知不觉间双手早就在阴冷之中变得冰凉,一下子没抓住,手电筒滚落出去。
容音忍着眼眶里发酸的感觉,慢慢蹲下去,试探着到处摸手电筒,好不容易摸到,拿在手里才发现电池摔出去一个。
摸黑找手电筒还有点希望,要是真的要找一个到处乱滚的电池……饶是平时三无如容音,也忍不住捂着额头暗骂了一声娘。
在她悲愤低头的时候,前方突然浮现一点微光。
容音愣怔地抬头,看见白光由近便远,那一团白光中间的人面目和身形都是模糊的,却能隐约看出是个女的,飘动之间,可见腕上一点银光珠红。
容音“腾”地站直了身子,“玉娘?!”但刚喊出口,声音就卡在喉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