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情不自禁想起在医院的时候, 不是看见岑鹤九在病房里和孙筱筱说话, 就是在护士站和小护士聊天。
又想到小时候他只要眯着眼一笑, 连卖豆花的大婶都要乐开了花多给他舀一碗。
她不禁一把抽走修玉人手底下那张纸, 冷着脸往外走, “是挺风流的。”
修玉人见她起身,喊道:“哎我那线路还没画完呢!”
容音像没听见一样,气得耳鸣头晕。
一直没作声的阿碧慌忙跟上,被容音糊了一脸门框。幸亏他是个鬼, 可以穿门而过,否则三天两头鼻青脸肿不在话下。
看着容音愤慨离开的背影,修玉人叹了几声, 摸起手边早就破得不成样子的老式电话, 拨完号码, 耐心地等着那边接起,然后说道:“成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疲惫, “她信了么?”
“八.九不离十吧。”
“那就好。辛苦你了。”
修玉人很不安,“那之后你要如约放走玉娘的魂魄!还有,你得说到做到, 别再对宁家出手。”
那头沉默了一下, 开口让人分不出真假, “大家算是同行, 我怎么会真的出手?玉娘的魂魄, 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丫头雷厉风行, 只要她出手, 放走玉娘的事就稳妥了。”
修玉人惨然笑了一声:“你心挺狠啊,借刀杀人也是你,借手救人也是你。她撞在你身上,可挺倒霉的。”
电话中慵懒的男声拖长了声音,“鸟为食亡啊。况且,她和我可是有人命的过结。”
*
容音回到赵英民家,如常和赵婶打招呼,赵婶没问她去了哪,她也没说。
到底是看赵婶前后地忙活做饭,容音还是上前搭了把手,完事后出于客气问了一句:“赵叔呢?”
赵婶忙着炒菜,头也不抬地说:“后屋洗澡呢,一把年纪了还挺害羞,死活不在前屋洗,说家里住着个大姑娘,让你看见不好。你回屋去歇着吧,饭好了我就叫你。”
“那谢谢婶子了。”容音道谢离开,但是没回屋。
她绕了个弯,往后屋走去。
村长家的院子其实不算小,鸡鸭猪鹅养了一堆,如果好好打理,将来旅游真的搞起来发展发展农家乐是个好生意。
院子里的鸭子嘎嘎叫着来回跑,这些东西会主动避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音这一行的人天生和阴物贴近,动物也不太怕她,绕在她腿边挤成一团。
她好不容易从一群动物中间拔出脚,阿碧紧随其后,“容姐,你去哪?真看村长洗澡啊?村长身材可不好啊,这长得也没我们家老大好看啊。”
“闭嘴。”容音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话痨堵回去。
现在村里洗澡还是用传统的方式,烧好水人就泡进去,衣服全放在外间。容音透过不严实的窗缝偷眼看进去,在那一叠衣服上扫了几个来回,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
阿碧见她半天不动,深思熟虑的样子,忍不住问:“容姐,你看什么呢?”
“我在找那块血玉。我总觉得那块玉有点奇怪。”她愁眉紧锁地说。
赵英民戴的血玉并不是通常意义上自然形成的血玉,而是玉中封血,里头的血是实打实的,炼出来的精血。
这样的方法不是没有,最常见的就是用鸡冠血和黑狗血辟邪,可是取血和炼血完全不一样。炼血的方法很残忍,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不会用。
而且最让容音胆战心惊的是,这两天她的灵觉渐渐打开了些,她觉得,那血玉上的气息不太像普通动物。
阿碧头一回觉得容音也会时不时冒傻气,“……人家的传家宝,拿来辟邪的,这种风口浪尖上,是你你会摘下来离身吗?”
“也是。”他肯定是带在身上洗澡的。容音懊恼地抬脚,突然听到前屋传来赵婶的声音。
“哎,这孩子一会儿工夫去哪了?怎么人又找不到了?”赵婶的声音越走越近,容音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容姐!想办法啊!不然一会你要解释你在后屋偷看人家老公洗澡吗?!”阿碧催促道。
“想什么办法,翻墙跑路都来不及了。”容音恨不得和阿碧一样隐身,眼看赵婶那身玫瑰红的棉袄已经露出了衣角,容音当机立断地薅起鹅脖子,强行把一只鹅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