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看了一下不远处和正在和店员聊天的何辛,说:“嗯,都是以前的事了。”
蔺昭熙低声哀求他,往日飞扬的眼睛带着泪:“那你帮帮我,我偷偷回的国,现在和我姐他们没有了联系,你帮我找一下我姐,我想回家。”
何楚诧异皱眉看着他,有些后知后觉为什么他的Alpha看起年龄差距那么大
“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他拿走了我的证件,我哪里也去不了,你带我走,你帮帮我,只要联系上我姐,我马上就会走。”
“你找警察吧,我帮不了你。”
蔺昭熙眼中聚起了冷锥一样的光,声音压得很低:“何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只是想要一个住的地方,我不会出现在阮奕面前。”
何楚淡定回答:“阮奕不会想见你。你去找他,他更不会帮你,找警察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帮你报警。”
“我爸已经死了,我全家也毁了,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要是知道了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以为是地看着我。何楚难道你不欠我家吗?是我家养了你近十年,供你吃给你住的地方,没有我们,你现在又在哪个地方讨好哪一个恩客?”
某种意义上蔺昭熙说得没错,孤身一人的何楚有十年也是被这种沉重的“恩情”压得喘不过气,举目皆是绝望。
在何楚的沉默里,蔺昭熙感觉到了无法控制的愤怒和慌张,他说:“你既然能接受和一个强迫你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选择我爸?这样不是少吃一点苦头么?还是说现在是你的如愿以偿?”
他一直恨着何楚,莫名其妙的恨都成了习惯,在曾经中伤他取乐的行为里又感觉到了满足,他轻蔑说:“真当阮奕会喜欢你?不可能的。你用小孩捆绑不了他一辈子,还是说还想看阮奕娶别人一次,你才觉得甘心?何必呢?你怎么这么下贱?”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何楚平静说,“蔺洪滨喝醉的那天,我在后院看到你了。”
多年前浓稠如墨的夜晚,何楚也曾把出现在视线里的蔺昭熙当做救命稻草,他被捂住口鼻慌张求助,却还是忘记了蔺洪滨的兽行在那个家里是被所有人默许的。
蔺昭熙并不记得那件小事,更忘记了自己当初漠视之后,还去锁上了后门的安全锁,觉得恶心又兴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着一场想要看到的狼狈和崩溃。
在何楚平静的叙述里,蔺昭熙疑惑地看着他,还未开口然后被找过来的保镖与何楚横档开。
何楚不再看其他人,伸手接过何辛,歉意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何辛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弟弟,现在应该是他要小心照顾何楚,很快就从他怀里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没有回头看蔺昭熙一眼。
走出商场时,外面有些冷,何楚半蹲下去给何辛戴上针织帽,走过外面被霓虹灯照得犹如白昼的广场,坐上停在路边的车。
何楚是一个人开车带着何辛过来,并不不知道自己身边跟了多少人。
——刚才是他去商场太久了,暗中跟着保镖才找了过来。
最近风波未平,何楚理解阮奕处处小心的做法。
他一路都没有说话,胃口也不怎么好,一个人又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
在哄何辛睡觉的时候,何辛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何楚看着儿子幼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温声说:“明天吧。”
何辛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后发现何楚有些心不在焉,小手摸他的脸,问他是不是累了。
何楚往床上躺下,取暖一样抱住儿子的小身体,说:“没有,可能是想爸爸了。”
“我陪着你。”依偎在他怀里的何辛亲了一下他的脸,乖巧又肯定的笑能驱散阴霾,“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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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奕平时工作就很忙,更不用说现在正是在最动荡的时候。
这段时间他身边的人都经过了一次大换血,新来的助理很快就被年轻有为的雇主折服,阮奕身上既有创业者的勇猛精进,又身为权门贵子的沉敛自信,谨慎又不失热情,能力与野心并驾齐驱。
当然再多的崇拜也经不住雇主在工作上不知疲累的势头,在最忙的时候,老板一天之睡两三个小时,甚至就是在飞机上,人一落地,就精准对接上这边的工作。
而且跟久了也还是能发现,让老板动力十足的是他背后美满安定的家庭。
阮奕从不在公开场合提起自己的家庭,作为他的手下,当然清楚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镇压媒体,收购学校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为直接明显的是阮奕给自己定的硬性规定,他一般不出差,在临近城市开完会,见完人都会选择当天往返。
至于国外的业务,他能把时间压缩利用到极限,半天都在天上飞,然后前脚出了办公室,后脚就让人送自己去机场,马不停蹄地乘坐集团的商务机赶回国内。
他像是不知疲惫,在回家,和准备和自己Omega见面这件事上充满了精力。
此刻机舱里,助理去送毛毯,头顶的照明灯洒在阮奕英俊锋锐的眉目,他神情认真专注地看着一本叫《写给男人的第一本怀孕。
结束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抵达国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阮奕短暂地休息了几个小时后,眼灿若星,精力充沛得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他已经解决好了之前遗留的,把未来几个月里的事情做好了安排,终于能从繁重的公务里脱身,可以履行自己对何楚的承诺。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深夜,何楚不在他们的房间,阮奕在楼上找到了和儿子抱在一起睡得香甜的何楚。
站在床边的阴影里看了一会,阮奕躬身手臂穿过何楚膝弯,把人轻松抱了起来。
因为怀孕初期的各种妊娠反应,何楚清瘦得很厉害,都已经十八周了抱起来和之前差不了多少。
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和自己没有在他身边有关?他身上怎么还是一点肉都没有?我为什么一直都在亏欠他?
阮奕已经从保镖那里听到了一些事,五年前他就把蔺昭熙关了进去,后来蔺家举家出国,他也是看在以前的情面没有再去追究。
他不关心蔺昭熙是一直留在国内,还是又偷跑了回来,只在意他会对何楚说的话。
太多的问题翻涌,把何楚轻轻放回床上后,阮奕坐在亲吻着何楚细白的五指,另一只手的拇指爱怜地摩擦着他眼尾下的小痣,不觉疲累地,贪婪地看着臂弯里的人。
何楚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一条漆黑的路走不到尽头,什么都看不到,他知道周围有无形的怪物等着吃他的血肉,他战战兢兢,不敢哭,也不敢停下来。
他一直走一直走,渐渐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带着一丝清寂的冷冽,突然间,他一路不像是在逃跑躲避,而是为了前面在幽谷里的兰草,寻宝而来。
冰冷的梦境潮水一样退去,他在熟悉的气息里重获温暖和安定。
睁开眼果然就看到了提前回来的阮奕,微敛着狭长的眉目,安静地看着自己。
何楚痴痴看了两秒,伸手摸了一下阮奕的脸,像是在确定他一样,哑声问:“怎么又提前回来了?”
“想你了。”阮奕把他的手捉住,亲了一下他苍白的手背,托着他的后背,喂他水杯里的温水。
何楚还是很困,没有开心多久,抱着他的手臂,张嘴打圆圆的哈欠,困顿地眯起眼睛。
阮奕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枕着睡不是很舒服,但是何楚被他揉在怀里习惯了,能在这种严丝合缝的拥抱里得到奇异的心安。
“还不睡吗?”何楚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嘟囔,“陪我睡一会。”
阮奕在他手下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何楚本想主动说些事瞒不过阮奕的事,又觉得太困了,他一直习惯性的用迟钝和被动来保护自己,胆子不大,好在不算笨。
遇到蔺昭熙只是一件小事,比起一个不重要的人,他更想对阮奕说其他的事。
他又不是来驯服阮奕,他是要和阮奕相爱,也没有阮奕想得那么脆弱。
“我明天再和你说……”
阮奕屏息去听他软绵绵的话,听到他说到一半就睡着了,一直紧绷的脸上泄出柔软的笑意,把何楚又往自己身上挤了挤,有力的心跳贴着何楚的前胸,硬邦邦的腹肌触着他柔软隆起的小腹,无声长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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