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孩爬上旁边的椅子,穿着雨靴的小腿悬空,接过阮奕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眯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抿起颜色很淡的嘴巴,“姐姐接的,不烫的。”
阮奕和他坐在一起看着外面下雨的街,从窗玻璃上看到这小男孩把水杯放在旁边,然后弄着自己的小伞。
阮奕朝他摊手,他就把伞放在阮奕的手上,说:“这里坏了。”
阮奕帮他把两根脱出来伞骨按进铆钉,看着伞上面的草莓图案,阮奕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
助理这个时候跑了过来,还带着医院的几个负责人,大喘气:“阮总,不好意思久等了。”
旁边的负责人也急忙道歉。
看阮奕没有生气的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助理推着阮奕,其他人领路。
“谢谢。”小孩看他要走,坐在位子上,晃晃手和他再见。
阮奕揉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
助理看阮奕心情不错是因为那个小孩,拍马屁:“刚才那个小孩好漂亮,是个Omega吧,才两三岁就这么好看了,长大了肯定更好看。”
在等电梯的时候,阮奕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少人的大厅,对助理说:“你过去看着,等他家长过来。”
助理临时接下这个工作,走了没两步,又回来说:“阮总,他家长来了。”
阮奕回头,看到那个小孩走过去站在一个人脚边,抱起他的人声音清脆响亮:“这是我儿子,你看到了,可爱吧,方方,叫叔叔。”
方瑜恩的脸和之前还是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穿着医生的白色长褂也还是像之前上学的时候,笑容灿烂得刺目。
阮奕手背上骤然浮起青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们先上去。”
助理头大,您才是病人啊。
但是他不敢说,医生也不敢问,推着一个空轮椅站进电梯,在合上电梯前,就看到阮奕阴沉冷厉地往某处走。
方瑜恩说完自己有儿子后,他面前的人脸上就僵了僵,说:“不可能。”
“我们方方都两岁了,长得超级像他另一个爸爸。”
何辛配合的叫了一声:“爸爸。”
方瑜恩幸福“诶”了一声。
对方看了看抱着方瑜恩脖子的小孩,死心离开。
方瑜恩等人一走,就在何辛脸上亲了两次,又蹭着他嫩嫩的脸,说:“你爸爸呢?”
“上去送花了。”
医院订花的人还算多,何楚经常来这里,何辛不适合上下爬楼梯,就坐在这里等何楚,护士站的护士都会帮着照顾他。
方瑜恩刚准备去给他接点热水,何楚就下来了,细细的胳膊和脖子,白皙的脸上眼梢的小痣很明显,和何辛站在一起特别像。
“走得楼梯吗,怎么不坐电梯?”
何楚接过何辛,说:“刚刚给方方擦雨衣上的水,耽误了点时间,就跑着去的,也不累。你什么时候回去?”
方瑜恩还在上学,现在是在医院观摩学习,苦着脸说:“还早呢,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随便在医院吃点吧。”
“好。那我走了。”
方瑜恩看了一下左右,凑过去悄悄说:“阿楚,明天就不要开店了,你还是在家休息吧。我请假带方方。”
何楚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打抑制剂也要在家休息一天。
看何楚点头,方瑜恩笑眯眯对何辛摆手:“方方再见。”
对流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何楚抱着何辛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雨。
何辛很懂事不让他抱,和他牵着手,小声好他说,之前缠着方瑜恩的人又来了,不过自己帮他把人赶走了。
“你好厉害。”何楚抿嘴笑,想要把伞缠一下,有点奇怪,他明明记得有伞骨脱了。
“有个叔叔帮我弄好了。”
阮奕坐在一株高大的绿植后面,越看越觉得被方瑜恩逗着的小孩像何楚,一直死水一样的胸口涨裂,撑出大片龟裂,让他几乎不敢呼吸,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郁涨的胸口在看到何楚出现的时候,决堤泄洪,那些沉寂的克制的,现在又铺天盖地袭来,让阮奕猛地一晃神,目眦欲裂。
在看到方瑜恩亲了一下何楚的侧脸后,阮奕心底许久没有过的戾气暴起。
阮奕跟在何楚后面,视网膜里就只有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是何楚和方瑜的孩子?
那他的孩子呢?
阮奕不敢想。
最后何楚进了一家花店,阮奕站在门口看乳白色石膏店名“何方花艺”,薄如刀刃的唇挑起一抹冷笑。
他站在外面抽了一支烟,在点燃第二支的时候,把烟盒和烟草都揉碎了扔进垃圾桶,走过街道,推开了玻璃门,撞响上面挂着的风铃,铺面而来各种鲜花的香。
“欢迎……”带着一条棕色围裙的何楚从里面走出来,声音和笑容都凝住,瞳孔惊瞪,又难以置信看着站在门口的阮奕。
阮奕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走过插在水桶中成捧成捧淡粉浓红浅紫纯白的鲜花,不容抗拒的把何楚堵在墙和自己之间,拇指摸上他眼角颤动的小痣,露出森白的牙齿轻笑了一声:“楚楚,好久不见。”
去他妈的不想,再见到何楚的第一面,他就要,要何楚原原本本的爱,也要何楚曾经说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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