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那会儿病情确实危急，他一个护卫只盼着主子赶紧好起来，也没在乎大夫用什么法子救的人。再说他一个病重昏迷之人，怎么可能脱了沈家小姐的衣裳，明摆着就是自愿而为的。

韩风存心想膈应八王爷一下，“要不您再想想当时的情形，是不是把她错认成夫人了？”

此话一出，只见八王爷脸色由青变黑，又由黑变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溜圆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他的嘴堵上。不过下一刻八王爷就颓然的靠回了车壁，眸色冷漠，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这个样子韩风很熟悉，在夫人没有来王府的时候，八王爷时常是这幅样子，没有喜怒也不近人情，他在王爷身边跟随多年，知道王爷这是遇到难题了......

......

石头和枫儿的婚期定在七月初七，正好是一个月后，普通人家成亲的仪式虽说不像宫中那么繁复，但该有的环节都不会少。成婚前一个月男女不能见面，以免冲撞了喜神，石头和枫儿同在王府当值，是以枫儿已经和莫叔告了假，回家备嫁，灵儿便到了孟怀恩跟前伺候。

这日是风月的冥寿，孟怀恩早早起来拎着准备好了祭品，和灵儿出了王府。孟怀恩穿了一身水色抹胸襦裙，眼底一抹浓重的青黛，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八王爷三天没有回府了，她这几日都没有睡踏实，早晨醒了再也睡不着就和灵儿一起去祭拜风月。

风月的墓地在西郊，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墓园的路用碎石铺过，但是野草仍然长得十分旺盛，翠绿色的草叶上铺面了细密的露珠，在晨曦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孟怀恩刚走了没几步就已经湿了鞋面和裙角。

走过墓园里蜿蜒的小路，路过一排新栽的柳树，就是风月的墓了，可巧的是孟怀恩和灵儿刚拐到柳树路上就看到了一个天青色的人影立在风月的墓碑前。那人影在晨雾里有些影影绰绰，可孟怀恩还是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苏文晟。

“沐公子也来了。”灵儿也看到了，兴奋的喊了一声。他叫苏沐，字文晟，大邺对成年男子都以字相称，苏沐这个名字她是和他熟识后才得知的，灵儿一下子便叫出了“沐公子”，孟怀恩不禁挑眉看了看她。

“沐公子是姑娘旧识，听说是很大的官。”灵儿忙解释道，说完后神色又有些低落，“听说姑娘脸上的伤就是公子的夫人弄的，姑娘病中的时候公子还来探过，不过公子走后，姑娘好几日未曾说话。”

灵儿不过十三四岁，心性单纯，说完便默默的掉起眼泪来。

孟怀恩顿住了脚，风月就是这样子，带着许多的秘密从未与人诉说的情绪，决绝的离开，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在温泉别院初见之时，风月弹琴错了指法，苏文晟一反常态前去帮她指正。她当时嫉妒得发狂，到如今还记得风月看苏文晟的眼神全是难以言说的隐忍的爱慕，现在看来，莫不就是旧识。

风月脸上的伤疤，竟然是九公主弄的，灵儿口中的九公主和她在沈府见到的九公主，都陌生得仿佛不认识一样。

走得近了，苏文晟才发现她和灵儿，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

想到他每次见了她都避若蛇蝎，孟怀恩自觉的挪到墓地的边角，点燃了香烛，又烧了些纸元宝给风月。今日是她的冥寿，孟怀恩还特地帮她准备了些纸剪的衣裙首饰和几个纸糊的男人，风月留了暮楚楼给她，她烧些东西也算尽点心意。

知道苏文晟在一旁站着孟怀恩有些紧张，背对着他挡着火堆，急急忙忙的将小人烧了去。

“夫人，为什么只烧男人给姑娘啊？”灵儿问得十分自然。

孟怀恩尴尬的咳了一声，“之前不是烧过丫头婆子了吗？”

“我记得小厮也烧了啊，十八个，锦娘特地吩咐的。”

孟怀恩重重的咳了一声，小声的说道：“这个要常换常新！”

她总不好说跟灵儿说，她在沈府遇到九公主和漂亮小倌，受了启发，才打算给风月烧几个男人过去的。

“常换常新么？”头顶上突然飘过苏文晟的声音，孟怀恩吓得差点栽倒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