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面闪过很多画面,突然定格到苏府的围墙上。她想起来了,那年的乞巧节她约苏文晟放天灯,苏文晟没答应,于是她翻了苏府的围墙还因此扭伤了脚,苏文晟无奈把她抱回书房。
整个晚上,她都在看苏文晟批阅奏折,她那么忙,哪里有空来谋并不太熟的裴承业的命呢。
风月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喘息,小丫头又熬了药端进来,孟怀恩有些过意不去,起身就要告辞。风月斜斜的躺在被褥上,从孟怀恩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如白玉般无暇的侧脸,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的脸是何人弄的?”
风月有些凄楚的笑了一下,左手拂过狰狞的疤痕,声音怨怼的答道:“天下第一的毒妇。”
孟怀恩心下了然,风月是青楼女子,又生得这样的美貌,定是有达官贵人愿为她裙下之臣,得罪一两个原配也是时常有的事,只是划了姑娘的脸这事着实有些阴毒。孟怀恩小的时候时常路过锦州的梦回楼,就经常有凶恶婆娘把梦回楼闹得鸡飞狗跳的。
从暮楚楼出来,孟怀恩看日头还早就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走到清平巷。这条街巷她比自家门前那个巷子还要熟些,因为苏府在这里。
苏文晟素来勤勉,一般五更天就坐上车架进宫议事,下朝后如果不是去国子监看太子的功课,就直接回苏府处理公务,孟怀恩尾随了他很多次,把他的习惯摸得很清楚。
苏府不大,东南侧的围墙后面就是他的书房。孟怀恩翻围墙是一把好手,有一回苏文晟病了不见她,她不得已翻了苏府的围墙,后来又屡教不改的翻了几次,苏文晟让人将围墙加高两尺,才害的她乞巧节那天翻墙扭了脚。
这会儿孟怀恩踱到清平巷,青砖白瓦的房子安静的坐落在巷尾,一如从前。围墙上仍能清晰的看到加高过的痕迹,只是有青苔从青砖缝里长出来,密密麻麻的,在阳光下显出一片幽森的绿来。
真是久了没人翻墙,连青苔都长得这么放肆。
孟怀恩苦笑,苏文晟早就不住在这里了,城南的长公主府修得极尽奢华,那儿才是他的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绕到清平巷来,看完了,或许就真的放下了。
等她晃晃悠悠回到八王府的时候,八王府已经炸开了锅,留香苑一片哀嚎。
“我的好姐姐,你还在瞎转悠什么,听说宫里有意要给王爷赐婚了。”凌玉一把拉过孟怀恩说道。
孟怀恩点点头:“沈小姐,和王爷门当户对。”
凌玉怒其不争的看着她,“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在忆山居住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想点辙混个侧妃当当?”
“你在八王府住了十年,怎么也没想点辙啊!”看着凌玉捧心而去,孟怀恩咧开嘴角笑了会儿。八王爷位高权重,宫里肯定不能放任他和一园子公子过日子的,无非是在等他玩够,赐婚是迟早的事。
当天晚上就有几位公子请辞,莫叔得了八王爷的令,给请辞的公子包了银子和铺面,公子们走的时候无一不感恩戴德的。
后来会写诗做文章的修齐走了,一身武艺的墨竹也走了。子轩和凌玉来王府的时间最长,已经收拾好包袱要等王爷回来当面辞行。
八王爷一连几日都没露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眼圈青黑,下颌一片胡子茬,半点没有被赐婚的喜气,倒是像去哪做了几天的苦力。
凌玉和子轩哭哭啼啼的去找八王爷辞行,八王爷大方,知道他和子轩想开酒楼,将王府在西市的一个铺面送给了他们,他俩狠狠的在地上给八王爷磕了几个头。
孟怀恩在一旁掖了掖眼角,这些公子打从她一来了八王府就对她和冬儿照顾有加,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会儿要各奔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不舍的。最伤心的是冬儿,他还不明白这些平日里住在一起的哥哥们为何都要接连离开,难受得连房门都不愿意出。
到了夜里,孟怀恩等到东厢房的灯灭了后,偷摸的摸到了莫叔的房间。
莫叔还在看账本,见是孟怀恩过来合上账本请她坐下,孟怀恩摇了摇头,双手交握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道:“莫叔,我和冬儿也想走,您能不能给我挑个大点的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