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哪个......我们再住在忆山居不合适了......”孟怀恩嗫嚅半天,说出来的话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八王却一字不落的全听清楚了,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不合适了吗?你是想搬去哪里?国公府还是丞相府?”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传到她的耳朵里。可她脑海里一整片的嗡嗡声,他说的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
“你好得很!”八王爷盯着她看了半晌,冷冽的眼光简直要在她的脸上灼出个窟窿来,最后抱着冬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厢房,“你想去哪去哪!冬儿要待在本王身边。”
孟怀恩一直都没明白,怎么八王爷的两句话就搞得她们母子分离?不是他要迎娶王妃,她离开忆山居全都是为王爷着想啊!孟怀恩到底是没敢搬出忆山居,孤孤单单的躺在床上,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八王爷拿捏住的。
她又做了那个许久未做的梦,梦里她还是二八年华,一身男装穿得好不潇洒。温泉池子里面水汽氤氲,她向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伸出了魔爪,是先扯了他的衣带还是先勾他的下巴,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看到了那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那脸她分明见过,正是死了好几年的裴承业。
孟怀恩“啊”的一声尖叫,从梦境里惊醒过来,双手汗津津的攥着被褥不敢放开。窗外刮起夜风,吹得窗棂的桃花纸呼呼作响,桌上蜡烛灯芯不稳,将茶壶的影子映在窗上,忽大忽小的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孟怀恩额间冒出一层冷汗,上下牙齿磕得咯咯作响,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裴承业那张惨白的脸。有粉红色的闪电映在窗上,将屋里照亮如白昼,不一时窗外“啪嚓”一声响了个炸雷,那么近就像打在西厢房的房梁上,孟怀恩觉得心都抽起来了。
以前她害怕的时候抱紧冬儿挨一挨就过去了,这会儿要抱冬儿还要穿过两道门才行。管不了那么多,孟怀君汲着鞋,提着心肝就往东厢房跑。
她心里一慌,跑得就有些快,借着屋外的闪电穿过中厅,一道上都没敢喘气,等终于跑到东厢房的门口时,孟怀恩“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两眼直冒金星,鼻梁也可能断了,孟怀恩捂着鼻子,有两道温热的液体留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圈,终于是湿了一脸。
“你这是作甚?”八王爷见了她不由的吓得倒退了一步。
孟怀恩循着灯光看了过去,她着急转弯的地方并不是东厢房的门口,八王爷站的地方才是,中间差了一道门的位置,她转早了直接撞到墙上了。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自己一个人睡就遇到这样的鬼天气,还好死不死梦见个死了好多年的人,这个人居然还有可能是冬儿的爹。最过分的是她不过是来东厢房找儿子,却一脸撞在墙壁上,鼻青脸肿不说这么丢人的事还被八王爷瞅见了。
孟怀恩蹲在墙角呜呜的哭了起来。
起初是抽噎,过了一会儿开始呜呜的哭出声来,八王爷再不提拎着她进屋,她可能就要开始嚎啕大哭了。
孟怀恩坐在八王爷软香的床上痛快的哭了一会儿,窗外雷声渐歇,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八王爷穿着中衣斜靠在贵妃榻上,阴恻恻的看她笑话。
没人说话。
她哭够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冬儿在八王爷的大床上睡得香甜,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拿帕子净了净脸打算回西厢房去。
八王爷看她挪了挪要起身,阴阳怪气的开了口,“莫不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还怕打雷来着?”
她梗起脖子,望着八王爷的眼神波澜不惊:“我孟怀恩别的不敢说,就亏心事这一条还真就没干过!不过是梦见原先国子监的同窗裴承业了,他英年早逝我也遗憾,可决计不是我杀了他。”
孟怀恩打算把话都挑明了说,“我和冬儿再住在忆山居不合适,就算您乐意您以后的王妃娘娘也不会乐意的。您饶我几天,等我找到地方住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