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还能为什么,当时年轻气盛,考试不利,就……就想找个人出出气嘛。”朱夫子说着,老脸也有点发烧,他看了一眼晏云,对方一副看三岁小孩子的眼神看着他,“哎呀,要不这怎么是我干过的最蠢的事呐!”
晏云赶快正了正脸色道:“好吧,那只鬼到底干了什么,您是怎么求他的?”
“他干了什么,老夫我还真是不清楚,只听说那几日县令家里是鸡飞狗跳的。我求他也简单,那是一孤魂野鬼,没人给他上香烧纸,我就给他上了几柱香烧了些纸钱,然后把县令的名字生辰八字住址都烧给他,我就那么一干,没想到还真成了。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喝了酒,又听旁人一撺掇,说是求神拜佛不管用,还不如去求鬼呢……唉,可等我酒醒了,也后悔了,后来听说县令请了修士去捉鬼,我又怕真的给他捉到,审出来是我指使的,那我就完蛋了,我又怕他捉不到,而那鬼吃了亏一个不高兴转过头来找我麻烦,哎呦,我是又怕人,又怕鬼,吓得我跑到外县躲了半年才回来,真是自作自受。”
朱夫子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脸的不堪回首。
晏云努力憋住笑,正色道:“您说的那只鬼是葬在镇子东边的才子林里?”
“你怎么知道?难道这只鬼现在还没去投胎?”朱夫子惊讶。
“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不离十,那您知道那只鬼的姓名吗?”
“……好像是姓兰,还有,刚才老夫想起来了,据说那只鬼的身世也很可怜,跟我一样是屡试不中的倒霉蛋,来百谷镇是寻亲的,可又没找到人,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尖,自绝于才子林了。他家在何方,还有没有亲人,这些一概不知,镇里人只好就将他葬在了才子林。我当时之所以想到了他,就是觉得他与我同病相怜,才跑去他坟前哭诉,没想到还真把他给招出来了。”
“原来如此。”晏云心想,朱夫子说的这些与阿瑛讲的那个传说还真有些相似之处,可关键的地方却大相径庭,究竟是以讹传讹,还是有人故意编造,还得一番琢磨,不过找朱夫子本是想打听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竟直接找到了正主,倒是意外收获。
“啊!对了,老夫又想起当年做过的另外一件蠢事了。”朱夫子用手一拍脑门,满脸懊悔,“又是喝酒害的,捉弄县令那事儿过去两年之后,那县令也调任到了外地,我这嘴也就不想把门了,有一回跟几个同窗喝酒,喝多了就把这事儿抖搂出来了。”
晏云心想果然,“那您怎么说的?”
“喝了酒也记不清了,但我确实吹牛了,说老子能招鬼,让他帮老子干嘛他就干嘛……唉,后来啊这事儿就在镇子里读书人之间传开了,也有人真学我一样去了才子林,可也并不是谁都能把他招出来,有的能成,有的不能成,能成的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这倒也是奇怪。不过都过去几十年了,现在也没人记得这些破事了吧。”
听他讲完这些,晏云心中已是豁然开朗,站起身来,对朱夫子施了一礼道:“多谢,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诶诶,你先别急着走啊,老夫看你这样子,是个修士吧,来两张平安符嘛,我可是把我这辈子最糗的事儿都跟你说了。”朱夫子道。
晏云笑笑,从乾坤袋里套出几张灵符递给了他,朱夫子接了灵符,却将刚才收的银锭还给了晏云,“这东西我就不要了,你既然是修士,又来问我这鬼的事儿,怕是又出了什么事吧,是我当年造的孽吗?”
晏云摇摇头,安慰道:“您不必介怀,这只鬼的因果皆在他自身。”
“那老夫也算是帮了忙?”
“当然。”
“好,这位公子,一路保重。”朱夫子对晏云拱了拱手,又坐回藤椅里,品起了他的清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