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晏云又惊又喜：“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唉，失踪了。”罗明接着道，“大火之后的第三天，我们师兄弟几个正失魂落魄没着没落，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说要我们去认人。我记得是个姓萧的小子，玄正门的人，说他们在后山找到一名伤者，叫我们去认，去了一看竟是二师兄！可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他已经疯了。”

“他一会儿缩成一团，惊慌失措地叫‘放过我，放过我’，一会儿又昂首挺胸地来回踱步，并叫周围所有人都滚开，别碍着他宏图大展。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不是害怕就是赶人，想来一定是那晚受了巨大的刺激才会那样。”

“除了这些，他身上还受了什么伤？”晏云急道。

“是有些皮外伤，但也搞不清楚是为人所伤，还是他逃命时跌伤的，姓萧的小子说他们在后山发现他时，他昏迷不醒，摔在山坳里，本以为总算抓到一条线索，可等他醒了才发现是个疯子，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看穿着疑他是少华派的弟子，便叫了我们去认人。”

“本来二师兄能捡条命回来是好事，可一想到他已变得痴痴傻傻，我们几个还是难过，更可气的是我们本想多陪他一会儿，却被三大门派的人给赶了出去，那姓萧的说，这件事就交给他们的人处置，不用我们操心了。”

晏云心想，这的确是三大门派的作风。

“更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那姓萧的竟带着人来质问我们，问是不是我们劫走了二师兄，撕扯了半天才搞清楚，他们竟把人给丢了，早起一看人去屋空，便认为一定是有人劫走了二师兄，他们自己办事不力，还想怪到我们头上，若是我们师兄弟陪着他，又怎会出岔子？！可气归气，恼归恼，找人要紧啊，二师兄疯疯癫癫的，已是个病人，跑出去岂不是凶多吉少？我们也没空儿跟他们计较，立刻分头去找，但始终一无所获，后来那些三大门派的人又在少华山盘桓了半个多月，要线索没有，人也丢了，便不再查了，打道回府了，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少华派就这么没了。”

又说起这段伤心往事，罗明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虽说当年他只是个修为不高的外门弟子，但少华派同门师兄弟间的感情向来亲厚，原本都是些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却一夜间遭逢巨变，天翻地覆。自那以后，他心灰意冷，对修仙一途亦再无所求，便回家承了家业，几年过去，如今已是百谷镇一南北杂货铺的掌柜。

“那几位师弟呢，他们后来如何了？”沉默良久，晏云开口问道。

“有人跟我一样，回了老家，有人坚持求道，说要去当个散修，总之各奔东西，再无联络。”罗明闷闷地说。

“或许是我的错。”

“什么？”罗明茫然，抬头看着晏云，他垂着眼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面容却苍白到几无血色，若非知道他已修行多年，罗明怕是会以为他已病入膏肓。

“我事发之时不在你们身边，我身为大师兄却远离师门在外修行，我……”

“若师兄当时也在，如今我还能见得着你吗？！”罗明急道，“是，当年我们确实想过如果师兄在，或许……或许……师父时常闭关，派中日常事务一直都是你拿主意，你剑术又高，总想着若是你在，不管发生什么，都有转圜余地，可那都是少年心性，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想不明白吗？这都是天命，师兄当时不在，是逃过一劫，今日见到师兄活生生在我面前，除了庆幸，哪儿还有别的心思。”说完罗明才发现因为过于激动，他又叫了晏云为师兄。

晏云却轻轻叹了口气：“可我还是后悔……”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苍白细长的手指抚上茶盏，杯中茶已经凉透。

罗明张了张嘴，本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却又想到“物是人非”四个字，他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华派弟子了，很多事弄不弄得清楚，又有什么所谓，不过他还是试着问了一句：“这次晏……公子回少华山是……？”

“师父葬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