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天,晏云本也以为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晚。
他只是去跟师父禀报几个师弟下山做法事的事,刚走到师父的书斋门前,还未出声敲门,就听到里面师父和师叔的争吵声。
师叔的声音很激动,而师父却很平静。
晏云知道他们的感情一向很好,师叔在外云游多年,这刚回少华山住了没几天,明明大家都很高兴,怎么会吵起来了。
他本来已经抬手想要敲门,却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过一会儿再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这般犹豫之间,他就站在书斋的窗外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他只听得师叔说师父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不会有人那么做,而师父却说没人做,就是不对吗,是世人太过因循守旧了,他一定会去做,还希望师叔帮他的忙。
可师叔却说荒诞不经之事,他不会做。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晏云实在不懂,也觉得自己这样偷听着实不妥,便转身要走,可就在此时,他的动静被屋内的二人发现了。
而后就在那一瞬间,一柄利剑由屋内破窗而出,剑气极为凶狠凌厉,直刺入晏云的胸口。
他甚至还没感觉到痛楚,就倒了下去,血不停地流出来,他看到师父和师叔从屋里冲出来,冲到他面前,大声唤着云儿,云儿,他好像还听到师叔跟师父说了什么重话……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就感到了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等他再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人也已经在远离少华山数百里之外的一间客栈里,杨陶然见他醒了,总算松了口气,说了一句话:“能醒过来也是你命大,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
他想了一会儿,脑中慢慢清明了,便道:“弟子不该偷听您跟师父说话,是弟子的错。”
杨陶然却苦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傻,若不是他做贼心虚,只是听到屋外一点儿动静而已,何至于下那样的杀手,他不过是唯恐被人发现他的企图罢了。”
他又说:“弟子并不知师父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明白您跟师父到底在说什么,可是若师父真的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师叔为何不留在少华山劝阻他?我们这样走了,留师父一个人,那岂不是……”
杨陶然打断道:“我若是能劝得了他,他早就听我的了,我已经毫无办法了,这次他伤了你,我能做的也就是把你救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也许以后咱们再也不回少华山了。”
他急了:“再也不回去?!那师父和师弟们怎么办?还有……”
他这一急,就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他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杨陶然气急道:“他那一剑差点断了你的心脉,先想如何保住你自己的命罢,若是命没了,你还能干什么!”
晏云无法,只能听从师叔的安排,始终是错在自己,若是连命都丢了,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是他这次的伤势极重,最终还是留下了病根。等他伤好了一些之后,杨陶然便带他走得更远了,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边陲塞外,离少华山有数千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