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奕家教严,讲究礼节,见郁凌要开始吃饭了,不好再站在旁边妨碍他,便道:“你吃吧,我等会儿过来拿碗,咱们晚点再说话。”
钟子奕刚转身,还没走出房门,就对着外头叫了声“李叔叔”。
郁凌回头,看着敞着的房门,心想:“坏了,这‘李叔叔’好像就坐在院里呢!不会听到我刚说的话了吧!管他的,我就装作没说过,他肯定也会装作没听到。”
郁凌草草地将粥喝完,心想既然这人就在外头坐着,还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感谢他的搭救之恩,顺便也好好看看他,看他到底多大年纪。
郁凌整了整衣裳,这身衣裳已经被他扯得很不像样了,他为了怕别人认出来这是七焰堂的装扮,便把上面所带的纹饰通通扯掉了。
整理完后,他快步朝外头走去,看到那人背对着他坐在水边旁的石桌边,勾着身子手上正在摆弄着什么。他一袭白衣拖到了地上,黑发披到了腰间,初升的太阳照在他身上,好像他周身发出了一层微微的光。
郁凌本来为了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步子迈得极快,可看到这人摆弄手里的东西好像摆弄得极为专注,都不好走太快惊扰到他了。
“恩人……”郁凌走到他旁边,勾着腰朝他拱手行礼。
那人头稍往郁凌偏了偏,抬起眼睛看着郁凌。
郁凌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这世间竟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男子。他从小到大以来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己长得俊,自认为他这张脸已经独受上天垂怜了,当他知道自己的肉身已换时,最担心的就是脸会不如从前,万幸的是丁愿的脸并没有输给他。
而眼前这人却是美得让他没话说,让他自愧不如,让他叹为观止。这人眉毛微微隆起,稍向上挑,像是用剑挥出的神来之笔,力道之中极显英气。眉毛下的眸子藏得极深,眸子里发出的光柔柔的,懒懒的,郁凌与那眼睛一对视,顿时觉得自己的目光要被吸了进去。
“别喊我恩人,我叫李寂。”这声音比起昨晚听到的要柔和些了,不再那么冷冷的。他嘴角微微一挑,似是带了几分笑意,但仍然显得不好亲近。
“哦,李恩人,李大哥……多谢你昨晚将我带回来。”郁凌称呼他的时候总想起钟子奕刚喊的那声“李叔叔”,又开始琢磨着李寂的年纪了。
他细看了下李寂的脸,觉得这人不似十多岁的少年那般稚嫩缺乏棱角,但又丝毫不显老态,好像是长到了最旺盛最好看的时候,估摸着最多也就二十多岁。
他又看了李寂手上抓的东西,眼光立马又被李寂修长白皙的手指吸引了,那双手缓缓动着,动作柔和而慵懒。他想知道,这双手到底是对什么东西如此专注。
原来,李寂手下捏了一个没编完的小篮子,那篮子是用柳条编成,只有巴掌大,纹理细密,极为精致。
李寂目光回到了他手下那个小篮子上,淡淡地说了句“举手之劳”后,便不再和郁凌说话。
郁凌本来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想和他多说几句,一和他真的面对面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突然之间觉得两个人悬殊大,说不到一块去。
金禅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钟乐初跟在金禅身后,看上去两人像是起了什么争论。
金禅一脸不服气,将郁凌推到李寂旁边:“沉音,刚刚我和钟兄都给这位小兄弟把了脉,钟兄非说他脉象里头的迟涩轻微得可以不用考虑,你也给看看,看我俩到底谁说的对。”
李寂无奈地看看金禅,一副冷笑又没笑出来的样子。
金禅抓起郁凌的手腕伸向李寂面前,郁凌看着李寂那如玉般接近透明的手指,想着那手指放在自己手腕上肯定是凉凉的。
结果,郁凌想多了。李寂转过脸去拿起石桌上的小篮子起了身,冷冷地说道:“不看,你俩之间的争执我从不参与,永无休止。”
三人一齐看向李寂离去的背影,金禅有些不满,追出一步朝李寂“哎”了两声,然后又垂着头折回来抱怨道:“老是这么不给人面子,总有一天也有人让你难堪!”
郁凌感觉自己还呆在这里貌似有些不合适,正好看到钟子奕过来收碗,便回房里去和钟子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