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寒抬头奇怪地看了童嗣一眼:“问这个干嘛。”
童嗣耸耸肩:“替周晓冉那丫头问的,我看她被储法医迷的不要不要。”
祝玉寒将可疑人员档案信息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卷成筒状敲在童嗣的脑袋上:“我看你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童嗣摸着脑袋,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呀,你想多了,她比我姐都大,我能看上她?”
祝玉寒收起档案,往外走:“别人的评价都太客观,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能单以好人坏人来定义一个人,就像圣维他尔坠楼案中的凶手上官示迪一样,你能说那孩子是坏人么?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她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么?”
他回头看着童嗣:“如果周晓冉觉得储荣是个好人,那他就是;如果你觉得他是个坏人,他也是,因为你们的经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对这个社会的定位也大相径庭。”
“所以你觉得上官示迪是个好人喽?”
“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不能因为一两件错事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祝玉寒推开门,走出去。
好人?
是好人。
为了受辱的母亲痛下杀手的儿子也是好人。
但他们都挑战了法律的底线,而这道底线,却没办法用道德衡量。
或许这是全社会的悲哀,但绝对不是错误,如果连刑法这种强制性的实施方案都约束不了人民群众,我跟你有仇,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得罪我在先,我情有可原。
如果都这样想,这个社会就不仅仅是悲哀,更变成了道德至高下的滥觞地。
下午,刑侦科收到了储荣的掌纹鉴定,根据从案发现场采集的掌纹来看,表面粗糙,可能从事苦力劳动;
再根据按压情况来看,嫌疑人是个体重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之间的男子;
而掌心的伤痕,初步估计是由细线勒进肉中造成。
当然不排除这是换煤气罐的搬运工留下的掌纹。
临近下班时间,童嗣和周晓冉才带着一个青年男子从外面赶回来。
童嗣满头大汗,抓起桌子上的纸杯一饮而尽。
“你……这是我的杯子……”周晓冉皱起眉头。
“讲究。”童嗣放下杯子,跑进祝玉寒的办公室。
“祝队,有新发现。”他扇着风,试图缓解燥热。
“你说。”
“我们运气好,跑到第二家就找到了认识李沅恩的那个赵瑜。”童嗣说着,从证物袋里掏出一只散发着臭气的包裹。
“并且,还在赵瑜家附近的下水道里发现了这个。”
祝玉寒忍不住掩了口鼻:“这是什么。”
童嗣打开包裹,一只绛红色的内脏滚了出来。
“验下DNA,看是不是死者李沅恩的。”
祝玉寒望着那只近乎腐烂的人肝,皱着眉头:“你说这是在赵瑜家附近发现的?”
童嗣点点头:“距离赵瑜家只有二百来米。”
“包上包上。”祝玉寒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把这玩意儿拿走。
“赵瑜我们也带来了,就在警务厅里坐着。”
祝玉寒关上电脑,站起身:“先把他带到审讯室。”
童嗣得令,刚要走,就被祝玉寒叫住。
“把赵瑜带到审讯室后,你回来。”
童嗣指指时钟,意思是自己该收工了。
“我知道。”祝玉寒笑得阴森:“回来后来敲我的门。”
童嗣有点懵:“敲你的门?你的门坏了么?”
“没,我的门没问题,只是心情不太好,因为你总也学不会敲它,你就在这里,到你记住下次进来前先敲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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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冉正站在警务厅望着那只纸杯发呆,余光瞄到一清隽身影匆匆进来。
她忙抬头,望向那人。
“还没走呢?”储荣看着周晓冉,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
而周晓冉此时呆呆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注意力全在储荣手中那捧包装精致的花束上。
白色的蝴蝶兰。
“你们祝队呢。”储荣敲敲桌子,将那个还在神游的女孩从鄂尔多斯拉了回来。
周晓冉一个激灵站直身子,望着那束花:“在在在在办公公公室……”
储荣笑笑:“怎么结巴了,平时不是挺能言善道的么?”
周晓冉双颊瞬时飞上一抹绯红,她悄悄咽了口唾沫:“储法医,这花儿是……”
储荣低头望了眼自己手中的花束,笑道:“今天是你们祝队的生日,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这花儿是……”周晓冉心里一咯噔。
“喜欢么?”储荣将花凑过去:“喜欢就送你。”
粉红色的气泡缓缓升起,一个胡子拉碴,长着两对翅膀的秃顶大叔光着屁股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接着抽出箭矢,上弦。
箭中红心,完美的十环。
“生病了么?脸怎么这么红。”储荣看着这个女孩,有些不明所以。
周晓冉倒退两步,忙摆手:“没……没有,既然是送给祝队的,那……那就给他吧……”
储荣笑着摇摇头,从花束中抽出一支递给周晓冉:“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束更大的可好?”
周晓冉点头似捣蒜,激动的握紧双手:“那,那我先谢谢储法医!”
没时间和她继续扯皮,储荣抱着花束径直上楼,独留周晓冉还在伸手抓着空中的粉红泡泡。
她特别喜欢研究一些星座花语之类的玩意儿,她还记得蝴蝶兰有两种颜色,不同的颜色花语也不同。
而白色的蝴蝶兰,寓意明媚的初恋。
储荣是射手座,自己是狮子座,最搭的星座。
天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刚走到祝玉寒办公室门口,就见童嗣正站在那里机械地敲门,满脸黑气像个小怨妇。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