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带笑,滴水不漏,心里狠狠的给黎明记了一笔。
黎明跟只狐狸似的,手上端着盘子,冲袁绲一伸:“袁总,医药费。”
“段缮知道么?”袁绲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宅男女神,新晋花旦,一张签名五位数起拍,你刚才吃的那一盒小饼干是她从国外捎回来的,拿着盘子赶紧走,便宜你了。”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犹豫,直接掏了卡,搁在了盘子上。
连止的目光往黎明身上一扫,停在袁绲身上,似乎有些疑惑,但良好的家教让他缄口,最后只和善的问道:“要留下来吃点东西么?我做了水晶糕。”
袁绲以为那天晚上他就是随口一讲,毕竟这种精巧又好吃的玩意儿做起来非常费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好了——他想起连止的手艺,十分没出息的心动了,最后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拒绝道:“不用了,你先休息,改天我再来吧。”
连止笑了笑,还是从壁橱中翻找了出来了一个盖着保鲜膜的白瓷盘,“拿着吧,我这里没冰箱,再过几天就不新鲜了。其实昨天晚上就想让你过来拿,但是电话里讲了一半,觉得难受,就先扣了。”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这个?”
连止轻笑道:“不然呢?”
他偏头咳嗽了几声,忍耐着摆摆手,说:“你先走吧,发烧带感冒,别传染你了。”
袁绲捧着盘子,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边黎明凉飕飕的泼冷水:“没感冒,就是烧了一场,现在也退的差不多了,闷在被子里睡一会儿就行。”
他外套挂在玄关那里,跟袁绲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手里边捏着那张卡,忽然往袁绲口袋里一插,说:“我不要钱。”
袁绲立刻把盘子藏在了身后。
“也不要你的水晶糕。”黎明推了一下眼睛,说:“我还真是段缮的粉,改天给我一张签名吧。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就送了一盒退烧药,还是你帮忙灌下去的。”
袁绲别的不擅长,卖段缮最拿手,当即应了下来,黎明跟他不熟,没什么好说的,抬脚就往电梯那边走,袁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去医院么?”
“这个?”黎明随口说:“这个理由多了去了,你是说哪个年龄段的人?小孩儿一般都不愿意去,打针疼,吃药哭,补牙浑身都难受,闻到酒精味都想吐,成年人想去的也少,谁不盼望着没病没灾啊。”
“是极其抗拒的那种。”
袁绲想起连止阴沉又绝望的脸,有些头疼:“像是让他去送死一样。”
黎明犹豫道:“一般来说成年人都不会极度抗拒——其实说真的,都不愿意去,小孩儿表现的最明显,他们大多数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是成年人不一样,心里再不情愿,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
他一摊手:“你说的要是连止,那我建议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袁绲没说话。
“别这么看我。”黎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虽然只是个牙医,但是脑袋里边逻辑线还没出问题,你跟我又不熟,忽然打电话急匆匆的把我喊过来,有这功夫能从这里往医院跑两个来回了——不就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去么,总不可能是你对酒精过敏吧?”
袁绲回去之后,把水晶糕放在了冰箱里。
连止选家具也好,厨房用具也好,风格跟他都不一样。盛着水晶糕的盘子是白瓷素花的,在塞满了黑底碗筷盘子的冰箱中显得格外显眼。
袁绲迟迟没有扣上冰箱,半晌后揭开保鲜膜,捏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背靠冰箱,找了圈子里比较靠谱的朋友,强行插队,预约了一个知名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