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来谣言风雨，京兆尹洛无染居然是个断袖，有人亲眼目睹了他和一男的在山海楼的长廊上耳鬓厮磨，不成体统。

天边暮色，

一身月白色的洛无染跨进山海楼，眼帘自然半合着，不见灵动，抿着唇，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样子。

山海楼是眼下京城最红火的酒楼，建楼不过半年，但生意如日中天，而山海楼其主便是另一位谣言主角。

洛无染问了掌柜才晓得人都来了许久，他这个东道主姗姗来迟。

上楼的时候，洛无染毫不意外地撞上了那个人，他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洛无染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合时宜地穿那么多。

里面一件翠墨鎏金衣，斗篷帽子的一角露出来些许鹤发，长眉入鬓，唇色胜如鲜血，一双轮廓美得让洛无染觉得惊艳的眼眸——眼瞳却如死水般空洞无神。

这样一个洛无染都觉得他随时可以升天受香火的天仙，此时此刻却讨债般堵着他。

洛无染抬眼瞄了瞄他的脸色，慢悠悠道，“宋老板开店难道不赚钱么？我来这儿使银子花天酒地，不碍着您吧？”

那人的神色始终没有一丝变化，“怎么会。”

话是这么说，可这人把这个过道都占着，也没要退开的意思。

洛无染叹了口气，好声好气道，“那您让让？”

那人置若罔闻，反而上前了几步，伸手撑在洛无染身后的阑干，把洛无染困在自己和勾阑之间，洛无染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

那人身体稍前倾，压迫感席卷而来，洛无染皱眉，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抓着手腕按在一侧。

那人身上的花香突然浓烈起来，悉数吸尽后反倒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

洛无染的后腰抵到了硬物，头稍后仰，不太喜欢侵占意味明显的姿势，他一动不动有些僵硬道，“宋遇摘，你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宋遇摘原本抓着洛无染手腕的手顺着上去穿过他的指缝，十指交汇，轻轻摩挲着，斜睨着洛无染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冷冰冰道，“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梁子结大了，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洛无染理智尚存，冷冷道，“我说过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也说过。”

“你做梦。”洛无染不加思索道。

宋遇摘望着洛无染毫无戏谑之意的眼，映出了自己空洞凉薄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黑羽般的长睫轻颤，他稍顿了会儿，始终没有说话，良久，手上借力退了开来，转身上楼离去。

宋遇摘身上独有的花香缱绻萦绕，洛无染有些脱力地倚在阑干上，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他抬手赫然看到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方才指间交互的感觉无形中竟如此深刻。

片刻后，洛无染回神猛然想起自己来山海楼真正目的，耽搁了那么久，也罢，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洛无染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可当洛无染看到只有一个深红色的背影，吊儿郎当地好整以暇等着他，不得不说，他有点傻眼了，还没退出门外，万翊之就拎着酒壶勾着他的肩膀，勾到桌前，按着他坐下，把青釉瓷壶搁他面前，“想往哪儿跑？”

洛无染掩饰了下，讨好笑道，“你想多了，我哪有？”

万翊之不信：“别说没用的，喝。”

洛无染爽快地倒了一小杯，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然后端起酒杯闭上眼一口闷。

“问你个事儿，你跟这楼的老板什么关系？”万翊之回京已有半月，旁的听得不多，就是听到有关洛无染的事多留意了下，结果听人说他是断袖！

洛无染呛了几下，睁眼道，“能有什么关系，三个月前，我把他给睡了。”

“啊？！”万翊之被震惊得仿若五雷轰顶，“你说什么？！”

洛无染“啧”了声，“我想的吗？把你嘴巴合一下。喂，你不是军务繁杂，哪来儿的空隙听这个。”

“跟你有关我才听的，诶，他谁啊？你们怎么回事？”万翊之问道。

“宋遇摘，说了你也不认识。”洛无染抿了口汤，随口道，“说来话长。”

万翊之若有所思，忽然眯了眯眼睛，“你确定？”这名字分明好生耳熟，绝对在哪儿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