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奏抬指一点, 那些由黄沙做成的一把把利剑旋即碎作了无数段, 跌到地面之际,已恢复成了细碎的黄沙。
他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见叶长遥仍是不肯吸食他的血液,遂强硬地用指甲破开了叶长遥的唇瓣, 钻入唇缝中,抵上了齿列。
叶长遥咬紧了牙关, 但血液仍是从云奏的指尖滑落,撞上了他外侧的口腔黏膜。
“云奏!”他瞪视着云奏,云奏却趁此机会将指尖尽根没入了他口中, 又含笑着威胁道:“要么你将我这手指咬断,要么你乖乖地吸食我的血液, 不然,我定不会将手指收回来。”
他又忽闻云奏笑道:“你若是将我这手指咬断,便能吸食到更多的血液了罢?这样亦可。”
这可恶的云奏仗着他一手怀抱婴孩,一手执着“除秽”根本没有余力拨开手指, 才如此说。
但他怎么舍得……
几个弹指后,云奏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考虑得如何了?”
其实已经有些微血液流入他的口腔了, 他还能如何?
且这孔雀血当真有奇效,他已能隐隐感觉到丹田生热, 内息涌动了。
叶长遥直觉得自己仿若手无寸铁的孩童, 甚么都做不了。
他随即叹息一声:“你咬得太深了。”
言罢, 他到底还是张口去吸食了。
“好乖。”云奏用哄婴孩的语调夸奖着, 又以唇瓣磨蹭着叶长遥的后颈。
叶长遥吸食了一些, 已觉足够,便吐了出来。
云奏瞧着指尖上沾染的叶长遥的津液,将指尖含入了口中,含含糊糊地道:“对不住,我逼你做了你不愿做的事情,但是叶长遥,不这么做,我们如何才能获得转机?”
叶长遥面生怅然,的确,黄沙源源不竭,不知疲倦,而他却是血肉之躯……
这法阵吞噬了千岁乡所有的一切,被那老道驱动后,威力极大,实在不好对付。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云奏却突然用面颊贴上了他的面颊,而后羞怯地道:“你可知孔雀是有发情期的?六月至八月便是孔雀的发情期。”
他霎时怔住了,不过手中的剑依旧剑光灼灼。
云奏是在邀请他陪其一起渡过发情期罢?
云奏见叶长遥耳根染红,抿唇笑道:“你愿意与我交/配,陪我渡过发情期么?”
极端羞耻的话语一从口中逸出,他便本能地垂下了首去。
但他的唇齿却大着胆子接着道:“虽然你与我交/配,我也生不出孔雀蛋来。”
谁人能受得了被心上人这般撩拨?
叶长遥亦然,他正心思浮动,却猝然感觉到云奏从他背后下来了。
云奏被叶长遥背着,足弯本该由叶长遥勾着,然而,叶长遥的双手不得暇,他便只能用双足圈住了叶长遥的腰身,但这个姿势对于他太过吃力了些。
他其实并非自己从叶长遥背后下来的,而是一时不慎掉下来的,只不过他反应及时,佯作是自己下来的,并未被叶长遥觉察罢了。
他的左足稍微有些崴到了,疼痛正从左足蔓延上来,为了不让叶长遥担心,他只字不提,亦未表现出来,仅仅是走到叶长遥面前,抬起了首来,与叶长遥四目相接,继而逐字逐字地道:“所以,我们须得出去。”
叶长遥颔首,又对云奏道:“劳你抵挡片刻,予我些功夫将体内的内息驯服。”
云奏转到叶长遥背后,贴上叶长遥的后背,手执“孔雀骨”。
“孔雀骨”的剑光一如云奏原身绿孔雀的尾屏般绚烂夺目,可他实际上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一面挥舞着“孔雀骨”,一面默念着:撑下去,撑下去,我须得撑下去。
叶长遥阖目感受着内息的流动,浑然忘我。
片刻后,内息终于乖顺地安静了下来,可为他所驱使。
他将内息灌于剑身,轻轻一扫,先前与他缠斗的黄沙跌在地上后,再也不动了。
他一抬眼,便看见了立于三丈外的老道。
老道面有惊色,欲要再去驱动法阵,未果。
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剑尖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他马上讪讪笑道:“居士何故如此?”
叶长遥面无表情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道无辜地道:“贫道方才不是向居士通报过姓名、来历了么?居士不记得了么?”
他又故作关切地道:“居士莫不是被那黄沙伤到了头?贫道粗通歧黄之术,居士可能允许贫道为居士诊治?”
云奏忍不住想讥讽老道两句,但为了保存体力,他甚么都没有说。
叶长遥是个好脾气的,只是又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道答道:“贫道乃是千岁乡千岁观的观主。”
叶长遥三问,依旧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他便又耐心地问了第四遍、第五遍。
云奏已摇摇欲坠了,费劲地以“孔雀骨”支撑着身体,又觉得心脏发疼,用手一探,掌心居然微微湿润了。
幸而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便于隐藏。
又过须臾,他终是忍不住将身体靠在了叶长遥背上。
叶长遥心脏一紧,回过首去,瞧了云奏一眼,紧接着,不由分说地砍去了老道一只左臂。
老道吃痛,惊呼一声,却仍是对叶长遥道:“贫道真乃千岁乡千岁观观主。”
倘若有足够的时间,叶长遥定会将这老道好生拷问一番,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叶长遥换了个问题:“如何才能出去?”
老道抱着自己血淋淋的断臂道:“由我将这婴孩杀了,便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