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似摆设,饶曳默念了一亿遍“心静自然凉”也没捕到一缕清风。
“这床板不结实,李纯掉下来指不定能砸死你。”
温热的气流传来,像某种危险的飞虫在耳边鼓动羽翼。饶曳往里缩了几寸,浑身上下每处皮肤都燥热难耐。
“你脸红什么?”
“你怎么知道?”
祁岸轻笑,声如蚊呐:“这么黑能看见什么,当然是诈你的。”
饶曳白了他一眼,翻身背对他。
“这样,咱们玩个小游戏,让我躺你床上,你蹲下来看我。”
“为什么?”
“我看见你眼里有星星啊!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
“无聊!”
“又生气啦,生气可以,但你不能不理人,我以前那帮小弟都去了三中,没人给我当跟班,我还指望你和胖子做我左右护法呢。”
三中俗称“流氓技校”,专产二逼青年杀马特,偶尔还有几个吸毒捅刀子的狠角色。饶曳自认十五年来洁身自好不赌不嫖,是那种看见乞丐都要心酸流泪的大好人,谁料造化弄人,碰上祁岸这朵五毒俱全的霸王花,北大校门怕是不会向他开启了。
“你叫饶曳是吧,胖子已经告诉我了,这名字啥意思,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不不不,你还是做风中摇曳的田螺姑娘吧。”
“你有完没完!!!”饶曳忍无可忍,翻身坐起,扬起的右手滞在空中。
“好学生没打过架吧,连揍我也不知道打哪儿?不妨事,以后跟着哥哥混,同穿裤衩同吃肉,荒淫无度好自由。”
借着微弱的星光,祁岸的眼底仿佛有银河涌动,饶曳平复了心绪,只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来这儿读书,应该花了很大代价吧。”
祁岸又笑了,“还好还好,也就添个小操场。你吓到了啊?那我明天带你逛小卖部,你想吃多少冰激凌都可以,就当是给我的田螺姑娘压惊,如何?”
二代们到底拥有多少财力,饶曳其实毫无兴趣,真正让他心脏一颤的是祁岸的笑,短短一天之内,饶曳领教了他各种笑,冷嘲热讽的,扭捏作态的,抑或是玩世不恭的,这个人仿佛偷盗了魔法师的面具,每张脸都生动明媚,每张脸都虚情假意。
不快乐得那么明显。
胖子似是听到说话声,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饶曳重新躺下,在暗夜与星光的缝隙间微不可察地轻叹。
“不要同情我,也别自以为是。”
这个人,真是敏感得不真实。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