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则休冷笑着被拉起来,看父亲一眼,出门而去。
那些学生极为失望,问荀柏:“这梅则休他爹那里凶神恶煞了?你小子莫不是骗我?”
荀柏笑:“我随便说说你们也信!”
那公子怒道:“你找打?”
这时梅则休过来,一言不发,拉着荀柏便走了。
来至后山,荀柏拉开梅则休的衣襟,见锁骨处大片的淤青,心疼道:“怎么下手这样重?”
梅则休弯起嘴角:“已经是轻的了。”
荀柏问:“以前在家,也经常如此么?”
梅则休笑了笑,低头沉默。
荀柏问:“他会把你怎么样?”
梅则休望天:“大概,把我带回家去,严加管束吧!”
荀柏摇头:“不行,你不能回去。”
梅则休笑了:“那我去哪里?”
荀柏道:“我们走吧,游历江湖,四海为家。”
梅则休眼睛一亮,想要答应,却又摇头:“算了,那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荀柏急道:“则休……”
梅则休拦他:“没关系的。”他笑笑,“总归我还在潞州,咱们还能见面。”
梅则休仿佛在安慰,也安慰自己,一遍遍重复:“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荀柏去抱他,刚碰到他的肩膀,一群家奴走过来,梅则休慌忙站起,那为首的家奴说:“少爷,老爷命你回潞州。”
又道:“行装已经打点好,马车就在山下,公子动身吧。”
梅则休笑笑,荀柏去拉他,他回头看荀柏一眼道:“有缘再会吧。”便随着家奴走了。
荀柏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梅则休走了,荀柏在琉山书院也并没有呆太长时间,监管甚至没有再找他,只是第二日清晨贴了告示,上书学子荀柏,不敬尊长,构陷同窗,即日逐出书院。
荀柏看看,也懒得反驳,收拾行李径自下山去了。
荀柏一路回到潞州,见人人看他脸色复杂,背后议论:“诶,听说了吧?就是他,对先生不敬,梅家小公子阻拦,他还把人家一起拖下水。”
“真的呀?梅公子前两天不是也从琉山书院回来了?”
“是啊,本来梅公子维护他,还被他拖下水……”
“真是丢脸丢到家啊……”
“就是啊,还好意思回潞州,万一见到梅公子,他也不嫌丢人……”
荀柏听见了,权作听不见,顶着众人的目标回到家里。
母亲正揽着个白面后生,见他来了,也不尴尬,道:“你怎么回来啦?”
荀柏勉强笑笑:“没事。”
“父亲呢?”荀柏问。
母亲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谁管他呀!”
荀柏走到桌前,看看桌上几张当票,问:“我的书怎么当了?”
母亲笑着摸一摸头上的新发钗,“没事,”她说:“改日我手气好了,有了余钱,再给你买就是了!”
荀柏把那当票放回去,“不用了。”他说。
母亲努努嘴:“切,不识好歹!”
荀柏在大街上闲晃,来到梅府,见整座房子雕梁画栋,却又悄然无声,犹如鬼宅。
问下人,下人不知他是何人,只以为是个好奇打探的,便告诉他公子回来了,心情沉郁,病了,出不了门。
荀柏想想,只觉必有隐情,却不敢多问,只得出来,想着慢慢打探。
行经太守府,见上贴榜文,道是招揽人才,荀柏想了想,便回家翻出几篇旧文章,略润色一下,教了上去,心想经世济民不指望,养家糊口总是要的。
那差役翻了翻他递过来的文章,问:“就这样?”
荀柏侧过头,看见旁边的人将文章翻开,里头是一张张银票,差役便笑着接过来:“公子好文章,公子好文章。”
荀柏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第二日,官府放榜,荀柏榜上无名。
也有人疑惑,短短一天,太守就能把文章全看完批完?
荀柏想,文章是一定看不完的,但数银票一天足矣。
城中便传起拔得头筹的王公子的文章,道王公子果然是经世济民的大才,那文章传到荀柏耳中,听见熟悉的文字,荀柏只觉得心中凉透。
似在情理之外,实则意料之中。
看来太守还是看了交上去的文章的,荀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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