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他问。

黄夕又想一想，觉得说一点也无妨，于是说：“我命中有一件缺憾。”

赵申好奇：“是什么?”

黄夕摇头：“正是算不出，所以才担忧。”

至于自己命中多了劫数这事，黄夕还是隐瞒了。

赵申握紧黄夕的手：“没关系的。”赵申的声音很温和，“你不是说，命数起伏不定吗？也许忽然有一天，这件缺憾就自己补上了。”

黄夕笑了，“但愿如你所言。”

第二日赵申要去城中处理烂摊子，黄夕送他，赵申却拉着他的手，“你随我一起去吧！”

黄夕茫然：“我去作甚?”

赵申道：“医书读过吧？”

黄夕茫然的点头。

赵申道：“兵书读过吧？”

黄夕茫然的点头。

赵申道：“其它各类杂书，都读过吧?”

黄夕继续茫然的点头。

赵申笑：“如此才华，当然要物尽其用！”

黄夕懵，不知道自己读几本书有什么可用的。

就这么茫然的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黄夕顿时感觉自己确实蛮有用的。

比如说这个军中粮草，监军老头在那里算了半天，才算出东大营如何分配。黄夕拿笔唰唰唰写上两行字，“公子，西、南、北三处大营已经算完了。”

监军老头目瞪口呆。

比如赵申他叔研制了一种新兵器，杀人贼溜。

一个姓程的年轻将军带兵遇上了赵申他叔的军队，被打的好惨。

程将军八尺的汉子被人打成这样非常委屈，跑来问赵申：“怎么搞?”

赵申给黄夕使个眼色。黄夕走上前。

“程将军，那兵器什么样子?”

程将军手舞足蹈：“就这里这里有个钩，那里那里有个刺，有那么高，那么长，哦这里还有个……”

“那个，老程啊，”赵申说，“你说的简洁一点。”

黄夕回头对赵申做口型：“多谢。”

赵申噗嗤一声笑了。

程将军挠头，“你俩干啥呢？”

黄夕：“不不不，你接着说，要不你画一下?”

忽然身后的赵申一口茶呛着了，咳嗽不止。

黄夕回头，见赵申憋着笑朝他摇头。

黄夕：?

再回过头，一张鬼画符凑了过来。

程将军：“呐，就长这样。”

黄夕凑近，想努力从那乱七八糟的线条里看出点东西，但是这比看天书还难。

赵申：“那个，老程，你光画可不行啊，你给黄先生解说一下。”

程将军一拍脑门：“说的对！”

黄夕松了口气。

待到程将军唠叨完，黄夕拿起笔唰唰唰几下，“我认为，可以打一个这样的兵器，必然能克敌制胜。”

说完瞧一眼赵申：“怎样?”

赵申微笑点头：“甚好。”

于是赵申对程将军道：“照黄先生的图去打造兵器吧。”

程将军瞪眼看了半天图纸，举起大拇指：“老黄你真是牛X啊！”

黄夕：……

黄夕：“咳，过奖过奖。”

赵申强忍笑意将程将军送出门，对黄夕说：“程将军说话粗，你习惯就好了。”

“忙了半日，觉得如何？”赵申问。

黄夕笑道：“顿觉从前读的闲书倒也有些用处。”

赵申道：“留在军中做事吧，我需要你肚里那些闲书。”

“顺便嘛，还可以算算前程。”

黄夕笑了，常年修仙问道，他倒不曾想过自己在其他方面还有才能。

倒也是极有成就感。

于是黄夕算半改了行，整日在军营里，又分粮草，又管武器，又抄信件，闲暇的时候，在帐中算算卦。

有一日黄夕又闲来无事算卦，程将军瞧见了。

“哟，黄先生你是不是无聊啊？”走走走，跟弟兄们打牌去。”

黄夕：“打……打牌?”

“啊，三缺一啊快走快走。”

黄夕：“哎哎哎哎……”

到了打牌的地方，黄夕一落座。“公子?”

赵申：……

赵申：“哈哈哈哈老程你真厉害！”

黄夕：……

于是黄夕了解到除了看书和算卦之外，世界上还有很多消磨时间的东西。

比如打牌，比如斗鸡，比如喝酒，比如一群人围着火炉烤肉，比如大家在一起扯淡，比如和赵申两个人慢慢的聊天。

相比起来，算卦真是太无趣了，黄夕渐渐不怎么算卦，卦签都蒙了灰。

唯一算卦有趣的时候就是大军出征前的鼓舞士气算命，黄夕渐渐发现了好玩之处，于是每每登台卜卦都换着花样装神弄鬼。赵申每次都来看，回去还要提意见，比如说：

“黄夕你这回念得符没有上次的那个玄乎啊，下次你能不能再加点东西，比如当场画个灵符啥的。”

黄夕想想，“嗯，可以考虑。”

一个修仙的人呢，是要脱离于红尘之外的，即出世。但偏偏黄夕学会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在诱惑他入世。

黄夕只能想，没关系吧，修仙也没规定不能入世啊。

只是悄悄地尝试一下俗世的生活，不会有影响的。

等到登仙的那一天，自然这些事情就全部忘记了。

但是，这些都是很有趣，很难忘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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