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濯很懵：“为什么?”
我眼中含泪，“你知道我今早怎么出门的吗？”
大概听了我的遭遇良心发现，姜濯没再坚持给我写诗，还大方地写了一幅字让我带给老板交差。
当然，我更倾向于是陛下的五十坛女儿红打动了姜才子。
听闻左相被我的光辉事迹刺激到了，直接告了假。
我买了几盒糕点去看他，谁知半路遇瘟神。
姜某人正在大街上撒酒疯，忽然瞧见我，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扑了过来。
“谢兄，好久不见呐！”他往我手上一瞧，“哟，还带了糕点，刚好喝完酒腹内空空，我就享用了。”
于是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给左相的点心全进了这酒疯子的肚。
罢了，左相知道是姜才子吃了自己的点心，说不准能高兴十年。
他吃完了，坐在地上咂嘴，几个小摊贩把我围了个严实，七嘴八舌：“公子，姜大爷把我们的摊子都毁了，他神志不清，你替他结一下?”
于是我又赔了一百两银子。
我算了算，前前后后，老板给我的赏钱眼看要在姓姜的身上花尽了。
人若贪财必遭报应，我这下是见识了。
而姓姜的一脸无辜，“谢兄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苦相?你去那儿啊？一起啊！”
我想了想，给左相带的礼没了，把姓姜的带去，左相或许更高兴。于是我把他拉起来，“走吧，我们去左相府。”
姜濯眼珠子转了一转，“有酒吗?”
我思忖一下，“你去了，没有也有了。”
于是姜濯开心地拍拍屁股上的灰，拉起我，“走啊谢兄。”
左相果然开心，即使他偶像见他的第一句话是“你谁啊?”，左相也依然很开心，即使他花了一千两买上等好酒，却大半进了我和姜濯的肚子，也依旧很开心。开心到第二天就元气满满去上朝了，整个人仿佛年轻二十岁，吓得我老板皇帝大人以为左相中了邪。
我反驳，不是中邪，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而姜濯对这些破事浑然不知，只是找我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替他赔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以至于商户都有了经验，每次姜濯喝大了掌柜都亲自把他送到我府上，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我有时觉得姜濯是蓄意把我当冤大头，但听他瞎扯淡，又觉得他那个莫名其妙的脑子想不出这么合乎常理的计划。
姜濯三大爱好，一曰饮酒，二曰气人，三曰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具体内容有，阎王是他小弟，玉帝是他儿子，东海龙王是他舅子，瑶池仙境是他家后花园等一系列。真幸亏我是个不信鬼神的主，不然非给他嘴上钉几个钉子。
中秋那天，姜濯被酒楼掌柜送回来，我娴熟的道歉，交钱，领人，然后陪这位冤家喝酒，然后支棱起耳朵准备听他胡说八道。
姜濯心情并不好，因为今天他的酒友都不在，都回家团圆了。也是，中秋佳节，连我老板那种，平时忙的自己儿子都不知道有几个的人，也欢欢喜喜陪老婆孩子过节去了。
虽然陪哪个老婆孩子也说不准。
就只剩一个他，一个我。
他今天放过了各路神仙，单跟我讲月宫嫦娥。
“你说嫦娥仙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住在那广寒仙宫里，只有几只不会说话的兔子陪着她，长此以往，怕是寂寞到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笑笑，“你怎么知道，那玉兔是不会说话的，”我饮下一杯，“说不定那玉兔化了人形，都去陪嫦娥说话了。”
姜濯点头，“也对哦。”他盯着我，“谢兄，你怎么这么清楚?”他开始大笑：“说吧！你是不是一只玉兔精?”
我也笑，“放屁，我要是玉兔精，早就飞上月宫与美人相伴了，何苦在这儿陪你聊天?”
姜濯笑着摆手，“非也，”他指着自己，“姜某，胜过那空有皮囊的仙子十倍，谢兄陪姜某聊天，不亏，不亏！”
我笑，他也笑。
笑着笑着，他安静了，跑出去对着月亮一边舞剑，一边胡乱吟诗。
我在那边胡乱叫好，忽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向往。
嗯，显然我喝醉了。
姜濯舞累了，坐到我身旁，继续胡说八道。
“谢兄，你干脆辞官陪我喝酒算啦！”姜濯的眼睛亮亮的，“向我一样，辞了官想干什么干什么，可开心了。你就不行啊，你家皇上一喊你，你就得火急火燎的上任，多麻烦。”
我推开他，“放屁，老子辞官不干了，谁给你付酒钱?”
姜濯：“哎呀我自己付也绰绰有余啦，只是你每次拿钱拿太快了。”
我：“姓姜的，我迟早被你气死。”
姜濯：“哎呦，皇上给你开多少钱呐，我原价送你怎样？”
我：“这样就想让我辞官，看不起谁?老子虽然爱钱也是有抱负有志向的好吧?”
姜濯：“不是啊，辞官逗你玩的。我花钱买你余生陪我饮酒，怎样？”
这话多少有些风月的味道了，我感到腹中的酒忽然涌到心口。
他却继续问：“怎样?多少钱才够?”
我盯着他，笑了，“我出价很贵的，”说着我还假装掰手指算了算，“至少，万两黄金吧！”
他挑挑眉，“这么多啊？好吧~”他无赖的躺在台阶上，“那我想想办法吧！”
撞了邪了，我居然对他那句想想办法有些期待。
我觉得自从碰见姜濯，我就不太对了，第二天我破天荒的坐到了北市黄瞎子的挂摊上。
黄瞎子身材瘦削，仙风道骨，只可惜双眼盲了，脸上又疤痕从生，甚为可怖。
我奉上十两银子，“大仙，我算个姻缘。”
黄瞎子不客气地将银子揣走，拿着几个铜钱在手里摇动几下，一拍我脑袋，大喝一声：“皇天显灵！”
好么，知道的我是算姻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鬼上身了过来驱邪。
“大仙，怎么样？”我揉着脑袋。
黄瞎子正襟危坐，“观公子气运，乃圆满顺遂之运势，”
我欣慰，“这么说我姻缘甚好?”
黄瞎子摇头，“公子姻缘无果，子孙运薄。”
我吞了一口唾沫，“大仙，说的难听点是不是我娶不着媳妇，还生不出孩子?”
黄瞎子：“倒也不错。”
不错个鬼！
我问道：“我都断子绝孙了，这圆满顺遂之势是哪儿来的?！”
黄瞎子微微一笑，“人间诸事，不合常理，未必不得圆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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