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洛醒过来，有点怪异的偷瞟了我一眼。

我猛的紧张起来，“怎么了？”

杨洛看着我，表情有些纠结，“呃……”

我感到全身的骨头都紧张地缩在一起了。

杨洛支吾了半天，叹口气，对我说：“那个……我昨天做了个有点奇怪的梦。”

他盯着我：“我梦见你……”

他忽然又摇摇头，“呃，算了，反正是太奇怪了……”

我捏紧被子很小声的问：“你梦见我什么？”

杨洛的表情有点尴尬，“哈哈哈，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是……”

他开始扯动扯西，到底没有告诉我他梦见了什么。

杨洛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不想吃东西，不想看书，不想玩。

我在门口等他，很无聊，我开始变来变去，一会儿化成人，一会儿变成剑。

等啊等，等了好久，杨洛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呢?”他问我。

我抱着手臂坐在门口，“等你。”我说。

杨洛把我拉起来，我刚第七百二十六次从剑变回人，身形有点不稳，在人形剑形之间摇摆。

杨洛笑着在我头顶输一点仙气，扶着我站稳。

“不要一下子变回原形那么多次啊。”他笑着说。

我点头：“嗯。”

他说：“很无聊吗？”

我点头：“嗯。”

他笑了：“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着他，很高兴，“去哪里?”

他把我头上的发冠戴正，对我说：“带你去人间玩一圈好吗？”

去人间啊？我好久没去过人间了。

自从杨洛成仙之后一直住在天上，偶尔才去人间办点事，但是那样的机会是很少的。

人间那个地方，有时候挺好，有时候不太好。

比如杨洛还在做人的时候，人间大概就不太好，后来过了一阵，杨洛成仙很久之后，又变好了，再过一阵又不好了，又过了些时候，到了现在，听说人间又好了起来。

变来变去，真是让我很不懂。

相比之下仙界倒是始终这个样子，无聊但平静，据说仙界也变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除了天帝和少数几个神仙之外，其他的神仙，包括杨洛，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仙界的改变。

我想，或许就因为这样，所以人的寿命短，神的寿命长。

因为仙界是不变的，活一千年和活一万年也没太多区别。

但是人活上不到一百年，就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

所以人羡慕神仙长命，神羡慕凡人的乐趣。

互相羡慕着，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一些。

不过既然杨洛做着神仙，那看来还是神仙好一些。

杨洛领着我下了凡，落在一片无人的土地上，风沙很大，天都是雾蒙蒙的。

杨洛指着一块石碑让我看，我顶着风沙眯着眼看去，那石碑上写的是“燕”。

我问：“刻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杨洛看着那块石碑笑道：“燕是国名，现在这片土地的国号叫做燕。”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忽然想起，从前的凡间跟着杨洛时，国名我听人偶尔提过，似乎不叫燕，而是叫做……

那个字在我嘴边，我想了一会，脱口而出：“楚……”

杨洛有些惊讶的看看我：“嗯?你说什么？”

我皱着眉说：“我记得从前不叫燕，叫楚的……”

好像不止楚，有些地方叫晋，有些叫魏，有些叫夏……杨洛从前做凡人时四处流浪，他去的地方有时叫这个，有时叫那个，不过他似乎在那个叫做“楚”的地方呆的时候多一些。

所以杨洛说话的很多词和“楚”这个地方的人最像，和那些什么晋啊，魏啊，夏啊，这些地方都不大像，我还想着石盈应该在那个叫“魏”的地方住过，因为第一次听她说话就听出来了，那个叫做“魏”的地方，人人说话的样子都很像她。

但是杨洛没有讲过“楚”，石盈也没有讲过“魏”，好像他们没有在那里住过一样。

杨洛刚成仙时人间事多，经常下凡去，还是能听见人说楚，夏，晋，没有人说魏了。

后来夏和晋也很少人提了，只剩楚了。

只剩楚之后，人间的事少了，杨洛很少下凡了。

后来过了一阵事又多起来，杨洛又要经常下凡。

燕这个名字似乎那时就出现了。

然后杨洛又不下凡了。

这一次再来，好像楚也没有了，又改叫做燕了。

人间这些麻烦事真是难懂。

我一开始乱想思绪就飘得很远，没注意到杨洛已经沉默很久了。

我看着他，他就在那里盯着那块碑。

碑上就那么一个字，有什么好看的呢？

杨洛看了很长时间，苦笑一下。

“走吧。”他说。

我好像又惹得他难过了。

他领着我走到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叫潞州。

他好像不那么难过了，给我讲一些关于“燕”的故事。

“这个地方，是燕国除了都城之外，最繁华的地方。”

他笑着看向我，“去逛逛吧！”

他施了结界，凡人看不见我们，我难得见这么多人，比天上热闹多了，很开心的拉着他在人群里东看西看。

我头一次在人间见大家都这么高兴，以前下凡时从没见过，杨洛还没成仙时，我跟着他，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