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差不多,实质上可差远了,这就意味着白如信要替章任管着盛州,要和潭州那边相牵制以保住章任的命,还得等着章任回来,还得随时准备让位。
相比之下,第一种方案就简便的多,白如信直接上位,章任的死活由他去,即使他回来了,也不再是盛州的主人了。
赵汾当然是全力支持第一种的,但显然白如信想选二。
罢了,赵汾权衡了一下,二也可以。
何况他一直都全力支持着白如信,这次也一样。
第二天,潭州王子谙收到消息,白如信暂代盛州节度使。
王子谙气疯了,感觉踢上了一块石头。
这口气自然找白如信去撒不太可能,只能撒到他的阶下囚章任身上,王子谙本来想直接宰了他,但想想白如信的威胁,再看看自己损失惨重,白如信真全力来寻仇的话自己就更完蛋了。
气急的王子谙将章任直接扔进了劳役兵里,不肯开城门?那就给潭州修城墙去吧!
章任此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不久前还在征战沙场,现在却给敌军修城墙!
他不肯,监工的鞭子便甩到他身上,而他身带镣铐,无法反抗。
章任绝望至极,这时一个劳役扑倒在他身前,为他挡住鞭子,搞得自己伤痕累累,监工拉那人拉不走,抽累了,踹了那人一脚便骂骂咧咧走开了。
那人一身的伤,却还来扶章任,哭着喊:“大人!”
章任看他,竟是他麾下的一个小将领,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小将领先磕个头:“大人,属下范惟,护主不力!”
章任扶起他:“你怎么在这里?”他分明记得留在他身边的两万军队不是被杀被俘,就是投降,或是逃走,这个人怎么反而在这里?
范惟道:“属下本来被关在牢里,听说大人竟然被派到这里,千求万求,才能一起过来。”
章任不由动容,关在牢里即使再不好,也总好过陪他来修城墙,如今在潭州,和他凑的近,可是有性命之虞的。
“你不怕死?”章任问。
范惟又磕一个头,“属下从茨愉县就追随大人,大人的性命便是我的性命。”
章任把他扶起来:“好,好……可是,我自己都已经如此了,你又何必呢?”
范惟激动地说:“不,大人是一代英豪,之前所有的困境,将军都带着我们挺过来了,这一次,属下也誓死追随将军!”
章任看着他,感慨:“我从前连话都没有和你说上过几句,你肯如此为我……”
范惟道:“大人是属下最崇敬的人,属下即使为大人去死也在所不惜!”
章任大为感动,他那数日来被折磨的心,终于又有了希望。是啊,我可是章任,什么样的生死难题没有遇过?何况还有这样的人一心为我,岂有颓废之理?
想到这里,章任把范惟拉起来,“放心,咱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然后……”
章任看着城墙,看着那些嘲笑欺压他的劳役和监工,心中涌起仇恨。
“然后,让潭州城付出代价!”
这之后章任开始带着范惟老老实实修城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能忍。
每日的饭菜宛若猪食,只有几片没烂的菜叶。
每天去取饭食的是范惟,章任有一次偷偷跟着他,看见范惟走至无人处,将自己饭食中稍好一点的菜通通放进章任的饭里。
看见章任站在背后,范惟吓了一跳。
章任笑笑,将饭菜拿起来。“以后不许这样。”章任说。“你还要和我一起逃出去呢,别还没逃出去,就饿出了病。
范惟沉默着答应,只是第二天依然把好菜给章任,章任也拿他没办法。
章任有时那范惟和白如信比较,范惟事事为了他,而白如信却总有些自己的想法……停!这两个人怎么放在一起比了!荒唐!
章任担心范惟病了,结果病的是自己。
他从前日子再苦也日日习武强身,如今天天被折磨,身体每况愈下,一日吹了风,竟染了伤寒。
一时还死不了,只是尤为折磨人,他既然还没死,王子谙也不管他,现在王子谙更愁的是白如信,白如信上位后每天派人率军队耀武扬威地从潭州与盛州之间巡逻,要是看见潭州兵,二话不说,迎头便打,王子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章任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放了他,他回了盛州,自己就是盛州头号仇人,留着他,白如信就天天挑事,杀了他,白如信那句千世万世必报此仇可不是闹着玩的,真是让人恶心,王子谙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抓过章任。
而章任浑然不知,他只感到全身忽冷忽热,意识不清,恍然他以为回到了泾州的那天晚上,他率着一群犯人杀出城外。那是他霸业的开始,好不热闹。
一会儿他看见自己和白如信并肩看夕阳,白如信对他笑,悄悄说着白头偕老。
一会儿他梦见繁华的街头,人流如潮,他和白如信走啊走啊,忽然白如信没入人群,再也看不到。
他猛的惊醒,咳嗽两声,竟然有血。
还是破旧的棚子,还是冰冷的草席,他勉强支起身子,看见范惟的破衣搭在自己身上。
“范惟……”只勉强叫了一声,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奇怪,一天过去,范惟无影无踪。
他也抛弃了自己吗?不应该啊!
章任想着范惟,思绪一片混乱。又莫名想起白如信,以前白如信得过一次伤寒,白如信体弱,他担心的不行,陪了他几天几夜,白如信好转起来说他:“你怎么也不去休息,你也想生病不成?”
他看着白如信笑着说:“那就换你照顾我呗,我想看看白将军照顾人什么样?体不体贴?”
白如信笑着来打他:“去你的,胡言乱语!”他纠住白如信的手,两人笑成一片。
章任苦笑,白如信,这回我真的病了,你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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