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防守可不行。”左森提醒道。
韩竻着重防守却不敢多加进攻。怎么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万一有个闪失自己罪过就大了。
“在想什么呢,专心点。”左森迎面劈来。韩竻回过神,剑已经朝正面劈来,他干脆躲开不接这一招,从侧反击。左森一怔,韩竻像掰手腕一样硬生生将左森的剑压了下去。老将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停——”。
韩竻当即住手,左森趁机一个上挑挑飞了他手里的剑。
“你这不是耍赖吗?”韩竻找他理论,眼看就快赢了,今天终于不用累死累活地擦书架了。
“要把每次训练都当成正式比赛,所谓‘兵不厌诈’,我又没让你听我的,我又不是裁判。”左森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不管对手说什么都不要被影响,这点很重要。尤其是艾斯沃夫,绝对不要被他们的气场震慑住。”
韩竻犹如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左森把剑丢给韩竻,韩竻还指望他陪自己多练一会儿,今天这么早就收场了。“对了,至于今天打扫……”
韩竻满心期待他会说“就免了”,可他却来一句“照样”就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噢哈哈……”左森把手伸到前面至少从背后看自己是在摸胡子,实则刚抬到胸口就忍不住甩了甩手腕,“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几十年的老脸就丢在这小子面前了。”左森察觉手腕不适,现在一看果然肿了起来。幸好叫停,再继续下去,他的右手可要被韩竻这小子废了。
“你也会因为比剑受伤,真是稀奇。”垚蹲在花圃旁,把花周围的花瓣和叶子埋进土里。
“那些花不会长脚跑了,先看看这里有个大活人,看看有什么药能用。”左森的手放在膝盖上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
垚起身把门上的指针拨到玉竹,手里拿着一瓶褐色的药水回来。
“这是什么?”
“刺梨树根和铁犁笆刺根浸的药酒。”
“你新调配的,怎么没听说过?”
垚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是你们芬尼克斯叫聃的那个孩子研制的,我只是负责帮他进行临床测试。”
左森有种被当成实验对象的感觉,但说什么好像已经晚了。
上完药左森悠闲地坐在那张紫檀藤面摇椅上吃着垚做的玫瑰花饼,发现那朵洛丽玛丝依旧没有开花的迹象。
垚注意到了左森的眼神,假装没看到继续摆弄那些花草。
“嗖”的一声,左森的剑落到了地上。
“看来初赛是没问题。”左森似乎新添了一个恶趣味就是挖苦韩竻。
“这段时间,谢谢你陪我练习。”韩竻向左森深深地鞠了一躬。
左森弯下腰凑到韩竻面前说:“即使不参加也没人会怪你,反正芬尼克斯不管怎样都是输。”
“就算是这样,芬尼克斯一直都没有放弃吧,我也一样不想连试都不试就放弃。”近距离的对视,他依然没看到左森的眼睛,他眼睛到底有多小?“痛!”韩竻叫起来,摸着脑门。
“虽说不指望你赢,也别给芬尼克斯丢脸。输了别说你的剑是跟我学的。”左森一抬手,韩竻立刻护住脑袋。出乎意料的是左森难得温柔地揉捏着他的头发。
这段时间还多亏了左森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清扫式”训练,擦书架、搬书、拖地,现在自己的手臂居然可以抵挡宏的偷袭了。连宏这个大块头都会被自己手臂的力量怔一下,看来臂力是有长进了。
看到韩竻挥剑的身影,他觉得十分碍眼。对于喜欢坐在阳台边缘感受黑夜带来的宁静的他,简直有煞风景。有些人仰望天空是为了欣赏点点繁星排遣内心的纷繁思绪,而他独爱黑蓝色的夜空,没有星光耀眼的闪烁,有的只是无尽的清冷。他回到地面,她就站在那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大概就只是因为她。
她靠近他站的阳台边缘,看到了夜幕下独自拼命练习的韩竻。
“加油,加油!”
韩竻被嘈杂的欢呼声惊醒,一名穿着芬尼克斯制服的男生摇了摇他的肩膀,“快醒醒,这种时候都能睡着?”韩竻揉着眼睛,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吵?“快看,凝辉出场了。”对方将他的头硬生生扳向前面。
场中央两个年轻人分别穿着红、蓝色的箭袖背对而站,“这是在比赛吗?”韩竻看那架势惊得站起来却发现脚下离地面有四、五米高,吓得他转身拉住了对方。
“专心看比赛。”对方挥开他的手。
什么?比赛已经开始了!怎么没人叫他,轩和其他芬尼克斯的选手在哪里?
“乒”的一声,韩竻明白已经开始了。
迎战艾斯沃夫的是一个眉宇清秀的男生,比赛太精彩韩竻暂时把找队友的事放在了一边。对手迎面袭来,如果再不闪绝对会被砍,傻瓜!韩竻睁大眼睛,眼看剑悬在头顶上方不到一公分,他急得捏紧拳头却见男生迅速往后一跃,前脚为轴,后脚画弧带动上身整体后仰和对手落下的剑呈水平,迅速扭向对手右侧,将剑朝上竖起。对手迎击,他顺势借力,站稳脚步后,抵着对方的剑迫使对手后退,由于一系列的连贯性让对手防不胜防。
芬尼克斯纷纷站起来,一片欢呼。
“好样的凝辉!”背后的男生叫起来,差点没把他耳膜震破。
凝辉扶起那个艾斯沃夫人,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向观众席挥手。
他一只手摆在胸前,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艾斯沃夫的观众席上,颧骨到下巴的线条勾勒出他苍白的脸颊。刚起身,藏蓝色的袍摆顺着他的膝盖滑落……
下一场,比赛继续着。
韩竻无意间瞥到了对面观众席的身影,像极了那晚房里出现的人。他一起身,观众席纷纷立起拍手叫好的人海将他的背影瞬间淹没……
“砰!砰!砰!”韩竻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穿着拖鞋去开门,宏那一拳差点没敲断他的鼻梁骨。
“你居然还睡着?就剩你了知不知道。”宏表示不可思议。
韩竻捂着鼻子,“什么就剩我?”
“赶紧的。”宏不由分说拉起韩竻就走。
“等等,我还没换衣服呢。好歹让我刷个牙、洗把脸。”
宏只能放下他,“就你事多,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韩竻想顶回去但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就算了,节约时间。
来到比赛期间的公共休息室,芬尼克斯的选手都换上了绣有芬尼克斯徽章图案的统一赛服等在了走廊上。韩竻刚到就被轩拉进了里面的房间。
“快把他的衣服给他。”轩冲着空荡荡的房间喊道。
韩竻还没反应他在跟谁说话,就被他推到了帘子后面。韩竻吓了一跳赶紧退出来,帘子后面一个身材高挑,平刘海,高马尾的女生抱着一推衣服在里面。
轩拉开帘子,“原来你在这儿?”
“拜托你们男生别把衣服乱丢行吗?帮你们准备比赛的制服就不知让我们熬了多少个晚上,还让我帮你们收拾这个。”女生冲轩抱怨起来。
韩竻心想幸好是给他换衣服不是她在里面换衣服,不然就糗大了。
“拜托,先不说这个,把他的衣服给他,艾斯沃夫那边都准备好了。”轩把手放在前额朝他挥了一下,这动作既有抱歉又有施展男性魅力的耍帅成分。女生把衣服放到桌上,转身去翻箱子。“奇怪……”
“怎么了?”轩听对方语气觉得不对劲儿。
“昨天清点的时候还看到呢,怎么就不见了?”
“你确定吗?再好好找找。”
轩绝望地拍了下前额,“就没有其他能代替的,旧的也行?”
女生托着下巴,食指轻点着下唇,“啊,有了!”她突然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虽说是旧款,但绝对是我设计里最满意的一件,穿出去绝不会丢脸。”
轩果然是个两面派,对韩竻则是把衣服扔给他,然后用力往里一推,拉上帘子。说实话他真不习惯换衣服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打籽绣绣的金色凤尾从披风右下角朝斜对角延伸,翅膀从左肩和右侧腰际朝舒展环抱着身体,凤头盘踞在胸口,就是右手袖口破了。韩竻对着镜子,顿时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等等。”女生拿起桌上的剪刀,蹲下,“嘶啦”一声,拿着一条红色的布带站起来从背后审视着镜中的韩竻。“你穿起来挺好看的嘛。”
韩竻的目光不好意思地闪烁了一下,再看镜子看到轩歪着脑袋凑到他耳边问了句,“有我好看吗?”
女生笑着瞥了他一眼,故意甩了他一脸马尾。轩没有躲开,被发丝扫到了眼睛,忍不住揉了揉。他朝这边看时,韩竻立刻收回目光,免得被轩发现他在偷看。韩竻抬起右手的袖子,“这件不是……算了,就这样吧!”看到袖子上那道口子,轩心里有些感触,这件正是四年前聃比赛时穿的那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种双方都不情愿却又如此完美的巧合,大概就是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之间总能不期而遇吧!
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居然在过道上相遇,好在不存在抢道的问题避免了一场硝烟。双方分别从对面的扶手楼梯下去,艾斯沃夫连这点工夫都不愿错过,朝芬尼克斯倒竖拇指。面对对手的公然挑衅,芬尼克斯显得特别有涵养,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其实心里早恨得把艾斯沃夫上上下下骂了个遍,但要切记不能喜形于色,给对手抓到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