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秒，声音有点烦躁：“不是你要离婚的吗？婚都离了，你还想怎么样？他都多大的人了……”

一瞬间，简城空落落的心直接跌到谷底，几乎摔得粉身碎骨。

他艰难地往前移动了一步，听到徐慧园哽咽的声音：“你还是不是人啊？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儿子！你还……还跟其他女人……”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怒吼：“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付的！而且这事没完了是吧？”

“你……”

简城踱到厨房门口，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他看到徐慧园眼眶通红，而那个他口中的“老爸”正皱着眉，满脸戾气。

空气寂静了一秒，徐慧园擦了擦眼睛，笑道：“简城啊，这么早就回来了？”

男人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既然都知道了，简城，你是想跟你爸还是你妈？”

简城整个人怔了怔，定定地看了眼眼前变得陌生的男人，什么都没说，拔腿就冲出房门往外跑去。

他不停地跑着，风呼呼地刮在他脸上。他整个脑子乱的很，几乎要爆炸，心底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排山倒海地涌出来。

他鼻子一酸，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不，简城猛然意识到，是他一直没有注意，他们频繁的争吵，老妈发白的脸色……他一直想当然地以为，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和好。

他心里又闷又痛，很想呐喊，很想怒吼，很想发泄，等到终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慢慢停下来，喘着气狠狠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昏暗的天空忽的闪过一道亮光，然后便是“轰隆”一声，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

简城顿时被淋得湿透，他缓缓靠在路边坐下，抹了把脸上的水。不就是离个婚吗？他见过这么多父母离异的同学，照样过得很好。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问“你想跟你爸还是你老妈？”，冷冰冰的一句话，那个他记忆中的老爸再也不认识了。他心里有无数的愤懑和委屈，和着之前彷徨无措又复杂的思绪一起隐隐作痛起来。

路边有车驶过，水花、泥点子溅在简城身上、鞋上，他忽然感到一阵冷，他能做什么呢？他只会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发一顿脾气。简城把脸深深地埋在手心里，几乎想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雨忽然停了。简城下意识抬起头，眼前赫然站着他的妈妈——徐慧园。

徐慧园正喘着气，皱着眉把简城拉起来：“坐在这儿干嘛？快起来，回家了。”

闻言，简城顿时鼻头一酸，心里更痛起来。他上前抱了抱他老妈，几乎沙哑地喊了一声：“妈——”

徐慧园愣了愣，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回家快点换衣服，别感冒了。”

“嗯。”简城轻轻点头，抹了抹眼睛，忍住汹涌的泪意。

他忽然隐隐意识到，自己真正难过的，不是父母离婚这件事。

家里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生活的痕迹了，简城抿了抿唇，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

他看着老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个模糊的想法忽然清晰起来。

他一直不知道他妈妈一个人承担了多少，为他操心了多少，而自己总是很不懂事地对她发脾气，从来没有理解过她对他的付出。

简城吃着桌上热腾腾的面，雾气晕染了眼，他一想到这，心里就有点疼。

徐慧园垂着眼，缓缓说道：“你也知道了，爸爸妈妈离婚了，别太难过，以后，以后妈妈还在……”

简城一下子没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悄悄落下两滴泪。

他忽然觉得，自己该懂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