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噙着笑,眼里藏着挥之不去的揶揄。
明月小声咕哝:“可是妾身现在很饿,没有力气。”
元箴挑了挑眉,似乎在说:那怎么办呢?
然而并没有一点伸手帮忙的意思。
明月也看出来了,吸了吸鼻子,一用力,眼里蓄着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眼尾泛着红,纤细的睫羽上犹缀着泪珠,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肤上情/潮未退。
柔弱的像一只在风雨中飘零的小兽,只能缩在角落呜呜咽咽的哭。
年幼时的他,心肠尚软,不顾小太监的阻拦,在漫天暴雨中,把缩在花园里的小猫抱回了寝宫,细心照顾,总算让小东西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好的开始,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三天后,他在寝宫门外看到了被剥皮抽筋挂在门口的幼猫尸体。
他的母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叱责他玩物丧志,那只猫就是他玩乐的代价。
那个女人不是把他当做儿子看待,他,不过是争权夺利的筹码。
不经意触及往事,那双深邃的眼眸,透出几分悲凉。
手指被人握住,元箴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明月不知何时系上肚兜,披了一件薄衫跪坐在他面前,她捧着元箴修长的手指,放到脸颊边轻轻摩挲。
“不要难过。”她的声音很好听,温婉柔和,让人想起山间潺潺的流水,又仿佛春天的风拂过耳际, 悄然落入心底,无声无息。
元箴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一时失了言语。
公子待她不错,所以她不想让他那么难过。
那低落的神情,暗淡的眼神,瞧着都让人心里不好受。
可惜她笨嘴拙舌,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给予他一点儿安慰。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啊?
明月昂起小脸,明亮的眼眸里怀着担忧,那双如明露春晖般干净的眸子,似乎都染上了一丝尘埃。
元箴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那双眼,从买下绿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有一双溪水般澄净的眼睛。
美好,纯真。
那是他二十三年的生涯中,看过最漂亮,最动人心魄的眸子。
也是那一瞬间的心动,他花费银两买下了她。
现在来看,这真是他有生以来做过最明智的举动。
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不要让荣华富贵迷了眼,否则
他会忍不住杀了她。
“公子,你可以把手拿开吗?”婉转娇柔的声音响起,驱散了男人心中生起的恶念。
明月眨了眨眼,鸦羽似的睫毛扫过男人的手心,带着些微的痒意,一下一下,像要痒到人心里去。
元箴像烫到般收回了手,眼眸低垂,不愿与明月对视。
明月仰着脑袋,仔细瞅了他几眼,发现男人的脸色好转许多,估摸着心情应该恢复了。
所以,她大着胆子提要求了,“公子,妾身都饿了好几顿了,还费心费力给你治病,累的半死不活”
“咳——”男人猛地重重咳嗽一声,以拳抵唇,别过脸看着梳妆台,耳根却悄悄红透了。
明月不明白他什么毛病,还是继续道:“所以,公子不能再克扣妾身伙食,妾身吃的好,身体才会好,下次才能继续为公子治病。”
她一说“治病”,元箴这下不止耳朵根,连脸都红透了,没好气的回头瞪了明月一眼。
“我知道了,我会让小厨房准备的,不会饿着你。”
他扔下一句,抬脚欲走,然而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抬不动。
元箴恼羞成怒,喝道:“不是说饿了吗,还不起身穿衣,怎么还等着本公子服侍你不成。”
明月连道不敢,麻利的穿衣服,那利索劲儿根本看不出来是刚承了恩宠。
元箴不免好奇,低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月拧眉想了想,除了腰有点儿酸,还真没哪里不舒服,毕竟上次许嬷嬷拿给她的药膏真是特别好用。
思及此,明月又有一丢丢愧疚。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都要她的命了,她还记挂着那些小恩小惠也忒没出息。
只是心情还是难免失落,摇了摇头,“妾身没有哪里不舒服。”
落在元箴眼中,就是绿漪口是心非在逞强。
他心里堵的慌,但又不好一直抓着这个敏感的话题不放,于是转而道:“这次,咳,你有功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明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扑到男人身边,惊喜的问:“真的吗?”
元箴眼含笑意,点了点头。
明月兴奋道:“那公子可以帮妾身找一个人吗?他是个书生,现在应该还留在京城,很好找的。”
元箴的笑容还留在脸上,只是那双眼阴恻恻的,像要噬人的野兽,恶狠狠的盯着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