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虞琲站起来了。
我看着我的同桌高大的身影,十秒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报出答案,卞老师给了个提示,他还是答不出。
我和花歌看不下去了,同时往他桌子上送去正确答案。他低下头瞟了一眼,很不自信地说出答案。
“对了嘛!”卞老师一拍巴掌,“就是这样嘛!哎啊你半天说不出来要急死我了!”
全班都笑了,虞琲没笑,在草稿本上写了个谢谢给我,我看见老师还在往我们这里看,不敢回复,一直等到下课,才告诉他,小事,别谢。然后我去看他的数学书,扉页一半被虞琲两个大字霸占,最后那一竖贯穿全页,还有一段把书划烂了。
花歌趴在桌上,碰了碰虞琲的手:“说说,怎么和老卞认识的?”
“没写作业被他喊去办公室,”虞琲也把我的书拿过去翻开看名字,“他让我把没写的重写三遍,还说,绝不放过你。”
花歌笑了,笑完她就把脸埋在手臂间,睡觉了。
周六晚上,我们不用晚自习,我妈要我去丢垃圾。我开门的时候听见了汽车轮胎碾过水泥路的声音,楼梯间的窗户透出黄色的光,大概是车灯。
我下到一楼,虞琲就靠在一辆车上玩手机,后备箱开着,两个人在往外面搬东西。虞琲没看见我,我先去丢垃圾,垃圾桶里突然窜出一只猫,冲我叫唤,我蹲下去,它不叫了,看着我。
我说,我没吃的。
它又叫。
“真的没吃的。”
那只猫还叫了一声,才绕过我跑了。
我回到楼下,虞琲还在那里玩手机,屏幕淡蓝色的光打到他的脸上,后备箱已经关了,楼下只有他一个人。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与我的目光交汇。
“……晚上好。”
我下意识想抓头发,又想到这只手刚刚摸过垃圾,所以手僵在空中,在虞琲眼里看来,大概很蠢吧。
他看着我,没说话,又转头看着居民楼,再转头回来看着我:“你住哪里?”
“二楼。”我指指他看着的那栋楼。
“我住三楼。”他说,“你知不知道花歌住在四楼?”
我真不知道。我的初中同学,两年了,我还不知道她和我住一栋楼。
惭愧。
虞琲没等到我的回答,抿了抿嘴,又低下头玩手机。我经过他身边时说了一句再见,他好像也说了再见,我记不太清了。
我回到家里,楼上传来搬动大型家具的声音,大概九点钟才停,楼下的汽车开走了,取代它的是鞋底敲击楼梯的闷响,一直到我的楼上才停,钥匙插进锁,开门,关门。这栋楼太老了,什么声音都隔不住,五楼的声音,二楼听得清清楚楚。
我坐在桌边陪我妈看电视,电视上好像是一个综艺节目,笑声和音乐声挤满了这个几时平米的小房子。
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回过头来看这些过去的旧事,有些东西应该称为命中注定。比如我现在回头去问初中同学,有谁记得毕业那天的花歌,他们都告诉我,忘记了,只记得毕业照上有她。
如果把我们之间的故事比作一棵树,那么这棵树的种子早在那一天就埋入土里,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发芽生长,然后,长成万千树木中一棵普普通通却独一无二的树。
不过现在,这些都还只是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