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岳飞奇怪地思索了一下,却想不出所以然来,低头对着我笑了笑,“我去去,你好好休息。云儿也快去睡吧!”
我和岳云都点点头,目送着岳飞离去,看他轻轻将房门掩上。
岳云立刻酷酷地走到我床边,从怀中摸出个苹果递给我:“给你。爹说你生病不能去吃饭,这个可好吃了,是我从宴席上留下来的。”
“给我带的?”我接过苹果,一股暖流汇进我的心田,慈爱地抚摩着岳云的脑袋。想不到他人虽小,却最懂得为我着想。
岳云把小脑袋撇到一边,再次酷酷地点了点头,两只眼睛却盯着我苍白的脸,紧张地观察着我的反映,生怕我说一句不喜欢吃的话来。
我虽无胃口,却也不忍打击他幼小的心灵,冲他甜甜地笑了笑,用力咬了一口,艰难咀嚼,无味下咽。岳云却见我大口下去,似吃得香甜,小脸松了下来,嘴角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奶奶找你爹什么事情啊?”吃了几口,我突想起岳母为何这么晚将岳飞叫去,不知这小鬼头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奶奶把祖先牌位都请了出来,好象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岳云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的心咯噔一下,好象预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忙起来将苹果一放,拉着岳云送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快步来到西厢门外。
轻轻一推,房门掩着,却并没有从里拴着锁,我敛声而入,立在屏风前面微微向前窥视。
只见岳母高坐内堂,双目微闭,面容威严,没了平日的慈善,手中转动着一串罗汉红云佛珠,嘴巴微动,却不发声。屋子中间靠墙摆放着一张描金方桌,上置一大佛龛,中间供着一排岳家祖宗牌位,下燃一束素香,两道袅袅的轻烟冉冉而上,在屋子的上方和空气汇合成一体,散播在无边无际的视野里,缈然无踪。两方红烛的余晕在屋外漏进的晚风中微微摇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地变形。
岳飞背对着我,跪在祖宗牌位前,后背笔挺,线条分明,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岳母表情从未有过如此的严肃,唬得我一时也不敢进去,生怕担了什么不是。只得静静地站立在屏风前面,希望能够寻找合适的时机进去好好劝解一下。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动怒,但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而来,却在刚刚相聚的第一个晚上就要对岳飞实行家法,可见事情非常严重。而我的心里忐忑不安,总隐隐约约觉着事情会和我有关,又痛又痒,仿佛一群饥饿的蚂蚁正在用力地啃噬着我的心脏,而我无力赶走。
半晌,岳母终于睁开双目,叹了口气,将我流产之事告娓娓到来,并一口认定我肚子里流失的孩子就是岳飞的孩子,她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