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衣服到肩,我才一怔,四儿拿给我的正是那日在小溪边上扎阔泰替兀术送来的孔雀金线披肩。一径凉风起,吹得我的脑子里翩翩浮起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一甩脸,这张脸碎如花瓣般地四散了去,我碎步便出了房门,
兀术的玉佩果然好用,我一路无阻地寻到了地牢。看地牢的将领是个四、五十岁的猥琐男人,手中虽是拿了我的玉佩,一双眼睛却盯着我上下打量,没有一丝要放行的意思。我被他看得一阵恶心,猛然想起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每次路上延安路,遇到那些缠着你要钱的好象都是那表情。做出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来怕只是为了身手要钱吧。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手里还没有过一分钱,在宗府时也没出去过,吃住全是府里的,出来了好象也一直吃着大锅饭,就是自己这身行头还都是人送的。我一咬呀,拔下头上的白玉兰花步摇簪递给他。他笑咪咪地将玉佩还了我,盯着那支簪子眼睛亮了起来。兀术给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我心里冷哼一声:就怕你要不起,拜高踩低的势力鬼。
四儿看着我将兀术给的簪子就这样送了出去,在一旁气得小脸粉红:“你……”我示意四儿噤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府原是依山而建,地牢建在府中的假山之后,背靠着郁郁青山,茫茫苍穹,极为隐秘。一入地牢,一股冷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裹紧了披风。远远地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蜷缩里四个人影,我忙跑过去一看,正是宗泽、岳飞、吉青和李随风。宗泽双目紧闭,全身发抖,一张脸像鬼似的苍白。
“悠悠。你怎么来了?”我刚想出声,吉青看到是我,又惊又喜,先扑过来抓了我的手。
“青哥。”我的声音顿时哽咽了下来,“你们还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傻啊!”明明知道双掌难敌四拳,却……我捧着吉青遍布红色血丝的脸,心疼地抽泣了起来,忙掏出手绢替他擦洗。雪白的手绢上顿时猩红一片。
“看到悠悠,我就不疼了。”吉青眼神温柔地泼洒下来,伸出一只手替我把眼泪擦干。
“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情啊?”我转过头看着吉青身旁的岳飞,此刻的他头发凌乱,衣物破碎,也不比吉青好到哪里。
“大人他宁死也不肯吃饭,囔囔着要回去。二弟看得不忍心,就……”岳飞停了半晌,这是个猜也猜得到的答案。
“大人现在怎么样?”我担心地看着依旧双目禁闭的宗泽,李随风正小心地替他擦试着脸上的汗水。
“已经昏迷了。发烧再加上一日没有进食,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岳飞目光忧郁,也为宗泽担着心。
我放开吉青的手,将肩上的披肩脱下,让吉青拿过去给宗泽盖上:“夜里凉,别再让大人冻到了。”
我趁着吉青不在身旁,忙抓了岳飞的手,轻轻地在他脸旁耳语:“大哥,我定会想办法让兀术放了你们。若是我不在了,你代我好好照顾吉青。”话未说完,泪已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