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程霭点点头，不说话了，又扭过头去看阳台上的那株绿萝。

程科表情复杂的看着身边这个还没有他腰高的儿子，忍不住去想了一下这几年桥絮和程霭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两个人站了一会，十几分钟后，助理满头大汗的拿着钥匙跑了进来，程科接过钥匙，对程霭道：“我带你去吃饭，好吗？”

程霭摇摇头，程科问：“你饿不饿？”

程霭又点点头，程科有些迷茫：“那为什么不去？”

“因为今天的书没有看完，琴也没有练，”程霭说，“完不成，不可以吃饭。”

程科愣住了：“她规定的？”

这个她是桥絮，程霭又点了点头，程科发现他是真的不喜欢讲话，程科看过桥寅小时候的照片，发现他俩是真的很相像，所以对他十分有耐心：“没关系，今天可以不用练琴和写作业，如果你不是很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不去干你不喜欢的事。”

程霭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程科有些心惊，然后程科又听他道：“不可以，会挨打。”

“……”程科愣住了，他问，“你妈妈会打你？”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震惊，程霭觉得有些奇怪，任是程科再怎么问他，他都不开口了。

等程霭被接回程家一个多星期后，程科才从桥絮家里那个保姆的口中得知，不仅程霭做不完作业会挨打，就连弹琴弹错了一个音节都会被惩罚，关禁闭、还会不给饭吃，桥絮不喜欢程霭太过于调皮，她想让程霭成为程科，会弹琴，懂得多，也很沉稳，所以就像填鸭子一样，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硬塞给他很多连大人看了都会觉得累的东西。

可是程霭长得也不像程科，即使程霭不声不响的不去主动招惹她，桥絮也会突然的愤怒。

“她这是虐待儿童，你都不报警？！”程科气的在书房摔了一个杯子，看着那个保姆，“你这是犯罪，是帮凶！”

“她给了钱，这么多，只让我每天打扫卫生和做饭而已，”保姆还是木着一张脸，是一张中年妇女蜡黄的、布满皱纹的平淡无奇的脸，“我丈夫死了，家里还有公婆和两个孩子要养，小的还生了病，要换肾，我没钱，只有一条命，主人家让我当保姆，我就干。”

程科闭着眼睛揉了揉额头，给她把桥絮还没来得及结的钱给了，放她走了。

一种巨大而无言的疲惫感在那一刹那袭满了他的全身，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虽然他才刚刚见到程霭，感情说不上，只是没想到他的孩子会过成这副模样。

他是不喜欢桥絮，可是程霭干干净净，他没做错任何事。

可是若是他真的有心，他也不会不管不管程霭十多年，让他无人可依，无枝可靠。

他们都是麦克白夫人，手上染着罪孽，不干不净，自诩受害人却不自知的给他人带去痛苦，备受煎熬，但索性还不晚，桥絮死了，可程霭才刚刚开始他本该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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